九州安理会最高级别的线上会议,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十几道模糊的人影围坐在虚拟圆桌旁,沉默地听着主持人魏渊铭通报着一条条坏消息。
陆瑾却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
屏幕上,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主播正夹着嗓子,对着镜头比心。
“家人们,今天给大家上个王炸福利!”
陆瑾撇了撇嘴,随手打赏了一艘虚拟游艇,然后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一个大汉正在直播生吞一整个榴莲。
这可比听那帮官僚念报告有意思多了。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虚拟空间一阵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两道新的人影毫无征兆地被强行拉了进来。
左边的是张之维,老脸绷得跟块石头似的。
右边则是一个面容冷峻,眼神锋利如刀的短发女人。
唐门的现任掌门之一,高梅。
陆瑾眉头一挑,关掉了短视频。
“哟,老张,玩强制爱呢?开个会还搞突然袭击。”
张之维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声音低沉。
“陆兄,出事了。”
高梅更是直接,目光扫过陆瑾,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唐门,出了一个叛徒。”
“哦。”
陆瑾端起保温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贵派的家务事,找我干嘛?我可不是居委会大妈。”
高梅的眼神更冷了。
“这个叛徒,叫许新。”
“他带走了唐门的根本,丹噬。”
“他还练成了八奇技之一,风后奇门。”
“咔。”
陆瑾手中的紫砂保温杯盖,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一道裂纹。
他终于抬起眼,正视着高梅。
“风后奇门?”
“又一个?”
这个世界是八奇技大甩卖吗?刚弄死一个会风后奇门的无脸怪,这就又冒出来一个。
而且,还他娘的带上了唐门最歹毒的丹噬。
张之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高掌门,此话当真?”
高梅点了点头,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两个月前,甲申余孽周圣,潜入我唐门禁地,带走了被囚禁的许新。”
“周圣将风后奇门传给了他。”
“以许新的天赋,如今,他的风后奇门恐怕已经大成。”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丹噬,就足以让整个异人界闻风丧胆。
一个风后奇门,就足以让十佬级别的高手头疼不已。
现在,这两样东西,被捏在了同一个人手里。
高梅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你们可能不明白,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风后奇门,在术士自己的‘盘’里,他就是神,可以拨动因果,无视距离。”
“而丹噬的施放,本就需要一个‘契机’。”
“现在,风后奇门就是他最好的契机。”
“在他的奇门局内,他想让谁中丹噬,谁就得中。不需要接触,不需要媒介,甚至不需要理由。”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
陆瑾的后背,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这已经不是杀人术了。
这是规则层面的抹杀。
是神对凡人的审判。
“周圣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高梅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张之维身上。
“他当年在龙虎山受辱,一直怀恨在心。”
“他不敢找你,但他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你的那位小徒孙。”
张之维周身的气场猛地一沉,虚拟空间的数据流都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
一股恐怖的杀意,即便是隔着网络,也让陆瑾感到一阵心惊。
这老东西,动真格了。
……
临时会议解散。
张之维的身影消失,应该是立刻去安排张楚岚的安保问题了。
陆瑾靠在椅子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灭了个王家,又蹦出来一个许新。
这帮甲申之乱的余孽,怎么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还他娘的是带基因突变,超级加倍的。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一只由炁构成的半透明纸鹤,凭空出现,轻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纸鹤的翅膀上,有一个小小的“三一”印记。
是三一门的独门传讯术,“鹤语”。
非十万火急,绝不动用。
陆瑾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与冰冷。
纸鹤的身体微微震动,一个苍老而急切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
“师弟,速归!”
是师兄长青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一丝陆瑾从未听过的颤抖与……恐慌。
陆瑾猛地站起身。
他甚至来不及跟任何人打声招呼,只是并指在身前轻轻一划。
“人间咫尺。”
他面前的空间如同被利刃切开的布匹,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
陆瑾一步迈入,身影消失在虚拟会议室中。
下一秒。
三一门,禁地祖师堂。
陆瑾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
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熟悉的檀香,而是一股死寂的冰冷。
他的师兄,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长青,此刻正站在堂前,面色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师兄!”
陆瑾一个闪身来到他身边,扶住了他。
入手处,一片冰凉,长青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出什么事了?”
陆瑾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长青没有回答,只是用颤抖的手,指向了祖师堂的内殿。
“你自己……去看吧。”
陆瑾心头一沉,快步走入内殿。
内殿深处,是三一门的重地——魂室。
魂室之内,供奉着数百盏长明灯。
每一盏灯,都对应着一位三一门门人的命火魂灯,与他们的生命气息紧密相连。
灯在,人在。
灯灭,人亡。
然而此刻,当陆瑾踏入魂室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整个魂室,一片漆黑。
目之所及,那数百盏本应彻夜长明的魂灯,此刻,竟然……
全部熄灭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陆瑾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全灭了?
三一门,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死了?
“不是死了。”
长青跟了进来,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是……被人为地,掐灭了。”
陆瑾快步走到一盏魂灯前。
灯芯没有燃尽,而是被人用蛮力直接拗断。
灯油还在,却冰冷刺骨,最后一丝灵性也被抽干了。
手法极其粗暴,充满了亵渎与恶意。
“谁干的?”
陆瑾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令人害怕。
“是礼卿师弟的那两个徒孙。”
长青闭上眼,脸上满是痛苦与自责。
“他们前段时间私自下山,回来后,实力暴涨,性情也变得乖张暴戾。”
“我检查过,他们的炁,混杂不堪,有我三一门的根基,但更多的是一种……狂暴、不稳定的外来力量。”
陆gkin听到这里,眼神骤然一冷。
“G1试剂。”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个名字。
又是这玩意儿!
安理会那帮蠢货搞出来的东西,现在,报应到他自己家门口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想闯‘逆生三重’的禁阁,夺取本门最高心法。”
长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被我发现并阻止后,他们……他们就闯进了魂室,在逃离宗门之前,干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掐灭魂灯,并不会直接杀死门人。
但这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与背叛。
它斩断了所有门人与宗门气运的联结,让他们变成了无根的浮萍,极易被外邪入侵。
这相当于,有人冲进你家祖坟,把你家祖宗的牌位全劈了当柴烧!
“他们人呢?”
陆瑾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已经逃下山了,不知所踪。”
“呵。”
陆瑾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让整个魂室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不知所踪?”
“拿我三一门的功法当基础,嗑山下的垃圾玩意儿强行催熟,回头还敢砸了自家的锅?”
“真以为,这天下之大,他们能跑到哪去?”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那道刚刚被捏出来的裂纹的保温杯盖。
“师兄,你守好山门。”
“我去去就回。”
陆瑾的眼中,燃起了两簇幽冷的火焰,那是被触及逆鳞后,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老子倒要看看,这两个小杂种,能跑到哪里去。”
“也顺便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他娘的‘传统’,什么叫他娘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