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斜倚在紫楠木躺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扶手雕刻的缠枝纹。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眉宇间的慵懒更添几分随性。阶下,三只形态各异的角兽正趴在阴凉处打盹——一只似鹿非鹿,头顶生着螺旋状的七彩角,皮毛像流动的月华;一只似狮非狮,鬃毛如燃烧的赤焰,尾尖却拖带着蓬松的雪白毛球;还有一只似熊非熊,通体漆黑,唯有四爪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正抱着一块半人高的冰晶啃得欢实。
“陛下,非洲那边送来了传讯,说赤焰狮群昨日夜里又掀了三个部落,把缴获的象牙堆在营前,像是在邀功。”内侍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阶下的“主子们”。
李砚眼都没抬,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知道了,让那边的人别干涉。赤焰性子野,就得找地方撒欢。”
这三只角兽是他特意留下的“心头好”——七彩鹿是角兽军团里最温顺的一只,善通人性;赤焰狮是族群首领,凶悍却极护主;黑晶熊则是力量的代名词,能轻易掀翻铁甲战车。其余的近百只角兽,连同那些被他从小养到大的异种猛兽,早在半年前就分批送往了非洲腹地。
那里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李砚的目光掠过窗外,落在远处围栏里那只正用巨爪拍打着岩石的铁甲犀牛身上。这犀牛是早年征战时收服的异种,皮厚如精钢,独角能喷吐酸液,如今却被圈养得眼神呆滞,拍石头的力道都透着股有气无力。
“再温顺的狼,关久了也会变成狗。”李砚低声自语,指尖在躺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非洲的草原、雨林、荒漠,才是磨爪子的好地方。”
非洲腹地的传讯兵半个月前带回的画面还在眼前:成群的角兽奔腾在稀树草原上,七彩鹿的角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赤焰狮群的鬃毛连成一片火海,黑晶熊一掌拍碎了半座小山,引得周围的野象群落荒而逃。那些被他放养的异种猛兽——会喷冰息的巨蟒、长着翅膀的羚羊、能在沙地里高速穿行的沙蜥——早已融入了这片土地,成了新的顶级掠食者。
“陛下,昨日非洲都护府奏报,说南部雨林的土人又在聚集,似乎想偷袭咱们的兽园营地。”内侍又递上一份折子。
李砚接过,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折子上画着简易的地图,用朱砂标出了土人部落的位置,旁边批注着“约三千人,持长矛弓箭,有巫术加持”。
“巫术?”他嗤笑一声,将折子扔回案上,“让铁卫营去‘犁’一遍,别留活口。”
“犁地”是李砚定下的暗语——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片甲不留。非洲的土人早已被“犁”得学乖了,只是总有些零星部落仗着熟悉地形,时不时冒出来挑衅。
“对了,让他们把俘获的壮丁都送去矿场,老弱妇孺……”李砚顿了顿,“没用的,处理干净。”
内侍低头应是,不敢多问。他知道陛下对这些“土人”向来没什么耐心。非洲大陆上的部落太多太杂,语言不通,习俗各异,还信奉着原始的图腾崇拜,屡次袭击运送兽粮的队伍。与其费心教化,不如用最简单的方式清除障碍——这是李砚的逻辑,简单,却高效。
去年冬天,一支负责给角兽送补给的商队被土人伏击,三十名护卫全被钉死在图腾柱上。李砚得知后,直接调了一个营的火枪兵,连带着十只最凶悍的铁甲狼,把那片雨林犁了三遍。据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连秃鹫都盘旋不去。自那以后,沿途的部落再没敢靠近过兽园营地半步。
“陛下,兽园的食料消耗太大了。”内侍又禀报,“那边说,黑晶熊族群一周就要吃掉五十头野牛,赤焰狮更是咬死了两头长颈鹿,说是不合口味。”
李砚闻言,坐直了些:“让畜牧营扩大养殖规模,再从美洲运些野马过来。告诉那边的驯兽师,别总喂现成的,把活物扔进兽园,让它们自己捕猎。”
这才是他把兽园设在非洲的真正目的。
圈养的猛兽只会越来越懒,只有在追逐猎物时,才能唤醒它们骨子里的凶性。上次传讯兵带回的影像里,几只铁甲狼正围猎一头成年象,它们没有直接扑杀,而是像最有经验的猎手般轮番骚扰,直到大象精疲力尽才一拥而上——那股子狡黠与狠劲,比在长安兽栏里只会等着投喂时鲜活多了。
“还有,让异术营的人去看看,能不能在兽园边缘设个结界。”李砚补充道,“别让那些小家伙跑太远,万一被土人捡了便宜,得不偿失。”
他指的是那些刚出生没多久的角兽幼崽。七彩鹿上个月刚诞下两只小鹿,皮毛还是半透明的,头顶的小角软得像果冻,正是最容易受袭的时候。
内侍一一记下,又道:“非洲都护求见,说有只赤焰狮王突破了三阶,鬃毛能喷出真火,想请陛下赐名。”
李砚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就叫‘燎原’。”
赤焰狮本就性如烈火,如今能喷真火,可不就是燎原之势?
阶下的赤焰狮像是听懂了,猛地抬起头,鬃毛“腾”地窜起半尺高的火苗,发出一声震耳的 roar,吓得旁边的七彩鹿往李砚的躺椅后缩了缩。
李砚笑着挥手:“行了,知道你威风。等过阵子,让燎原带着族群去草原上跑几圈,省得在这儿憋着。”
赤焰狮似乎满意了,又趴下打盹,只是尾巴尖还时不时冒点火星。
李砚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非洲大陆上那片广袤的土地。那里有最烈的日头,最密的雨林,最凶的野兽,还有最原始的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他要的从不是一个温顺的兽园,而是一片能让猛兽们尽情释放野性的天堂。这些角兽、异种,既是他的宠物,也是他的利刃,更是他留在非洲的“印记”。等再过些年,这些在野地里厮杀长大的猛兽,会比任何军队都更能守护这片后花园。
“对了,”李砚忽然想起什么,“让非洲都护把那边的兽类图鉴再画细些,尤其是新出现的变异种。还有,让驯兽师记录好每只角兽的成长轨迹,按月报给我。”
他要看着这些小家伙在非洲的土地上真正“活”过来,从圈养的宠物,变回叱咤荒野的王者。
内侍退下后,李砚起身走到围栏边,看着里面那只依旧在拍石头的铁甲犀牛,眼神冷淡。过几日,就把这只也送到非洲去,让它在那里要么找回野性,要么被更凶的野兽撕碎——总好过在这里慢慢养废。
阳光渐渐西斜,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红。阶下的三只角兽醒了过来,七彩鹿亲昵地蹭着李砚的手背,赤焰狮用尾巴尖的小火苗给他“取暖”,黑晶熊则把啃剩的冰晶推到他脚边。
李砚笑了笑,弯腰摸了摸七彩鹿的角:“等你们再长大些,也去非洲找同伴玩。”
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刺激的厮杀,有属于它们的,真正的生命之歌。而他,只需做那个站在幕后的看客,偶尔投下几粒石子,看这片野性的后花园,如何在血与火中,长出最蓬勃的模样。
非洲的风,正带着草原的腥气,穿过万里重洋,向他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