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雪算是看出来了,沈墨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个女儿奴,而且症状日益严重!
只要婴儿篮里传来一点点细微的动静,或是一一发出一声小小的哼唧,无论沈墨在做什么,他都会像装了弹簧一样,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以最快速度冲到婴儿篮边,将那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抱进怀里。
为此沈墨还曾经对着视频用枕头突击培训了很久抱小孩的姿势,现在动作已经相当标准娴熟。
一一似乎也格外买爸爸的账,只要一落入沈墨这个人形摇篮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很快就会停止哼唧,变得安安静静,要么继续酣睡,要么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爸爸的下巴。
然而,这温馨的父女时光却让凌千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每当她看着眼热,也想抱抱女儿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她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沈墨怀里接过一一,还没抱稳当,小家伙就像是装了感应器一样,小嘴一瘪,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小身子还扭来扭去,明显的不乐意。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凌千雪就有点郁闷了。
她看着在沈墨怀里瞬间恢复安静的女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忍不住蹙起眉头,有些不爽:
“小没良心的,每天就饿了的时候知道找我。为什么呀?我才是怀胎十月辛苦把你生下来的妈妈呀!凭什么爸爸抱就乖乖的,我一抱你就哭?妈妈身上有刺吗?”
沈墨抱着女儿,看着老婆那较真儿的样子,忍不住低笑:
“千雪,你想多了,小孩都这样,谁抱得多跟谁亲,这是本能,过阵子就好了。”
“什么都小孩都这样!”
凌千雪不满地嘟囔:
“我看你就是给她施了什么魔咒了,让她就认你!”
沈墨被她的说法逗乐,低头看着怀里正好奇睁着乌溜溜大眼睛望着他的一一,故意用商量的语气,轻轻晃了晃她的小身子,柔声说:
“一一,乖宝贝,让妈妈抱一会儿好不好?妈妈可想抱你了。”
也不知道一一是不是真听懂了,还是单纯感受到了交接的意图,沈墨话音刚落,小家伙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小手还紧紧地攥住了沈墨的衣襟不放,小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不哭不哭!爸爸在呢爸爸在,不抱不抱,爸爸抱着呢。”
沈墨顿时慌了,赶紧收回收回递出去的动作,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来回踱着步柔声哄着。果然,没几下,一一就在爸爸熟悉的怀抱和节奏里慢慢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安静下来。
一幕,让旁边的凌千雪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一种被排挤在外的失落感和微微的酸意涌上心头。
沈墨好不容易把小的哄睡踏实,轻轻放回婴儿篮,这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就看到凌千雪靠在床头,抿着嘴,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明显情绪不高。他立刻心领神会,赶紧上床,伸手将这个大宝贝也揽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好了好了,千雪不郁闷了哈。一一还小,等再大一点,知道妈妈的好了,肯定天天黏着你,到时候你别嫌她烦就行。”
凌千雪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和心跳,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
“也不全是因为一一不让我抱……”
她顿了顿,有些委屈的控诉:
“你最近……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了,陪我的时间都少了。”
沈墨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哎呀,凌千雪同志,你自己闺女的醋你都吃啊?”
凌千雪猛地抬起头,瞪着他,理直气壮地说:
“不行吗?那我问你,你认识她才几天?你认识我多长时间了?”
这灵魂拷问让沈墨瞬间语塞,只能无奈地笑着摇头:
“千雪,她是咱女儿,你这话……有点抽象了啊。”
但他看着凌千雪那双带着认真和一点点撒娇意味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立刻投降,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郑重保证道:
“我的错,以后保证一碗水端平!这样,以后只要一一睡着了,我的时间就全是你的,保证随叫随到,专心陪我家大宝贝,好不好?”
听到他这话,凌千雪脸上才终于阴转晴,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重新靠回他怀里,轻轻“哼”了一声:
“那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极轻的敲门声。自从有了一一,钟伯连敲门都刻意放轻了力度,生怕打扰自家小小姐的休息。
凌千雪从沈墨怀里抬起头,应了一声:
“钟伯?”
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钟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先是微微颔首致意,然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房间里最安静的角落——那个放着婴儿篮的位置,确认小小姐依旧在安稳沉睡后,才迈着不发出声音的脚步走进来,停在离床几步远的安全距离外,压低声音汇报:
“小姐,姑爷。刚收到一份快递,是秦历历小姐寄来的,是一些给小姐补身子的当地特产和……给小小姐的礼物。”
“嗯,知道了,麻烦钟伯了。”
凌千雪点点头,对于好友远在外地仍记挂着自己和孩子,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应该的。”钟伯恭敬地应道。汇报完毕,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他那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双崭新的丝质手套戴在了手上。
然后,他转向那个婴儿篮,步伐依旧轻缓,却在靠近时,留了一些距离,颇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他微微俯身,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用指背仿佛羽毛拂过般,轻轻碰了碰一一熟睡中红润柔软的小脸蛋。
随即,他像是完成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仪式,满足地舒了一口气,转向凌千雪和沈墨,恢复沉稳,微微颔首:
“小姐,姑爷,没别的事,我先去处理包裹。”
说完,他悄然退出房间,细心带好门。
沈墨和凌千雪对此已经习惯了,他们之前还问过钟伯为什么要戴手套,钟伯的解释是:
“我这双手操持家务多年,皮肤粗糙,怕硌着、凉着小小姐娇嫩的肌肤,戴上手套稳妥些。”
沈墨看向凌千雪笑到: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别看钟伯平时总板着脸,但就冲他对一一的这股劲儿,将来八成也是个惯孩子没商量的主儿。一一要是撒娇,估计比咱们说话都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