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通天殿再次议事,白洛恒将立政殿议定的章程公之于众,从防务整肃到宫室修缮,从河道疏浚到田宅分配,条条明细,周密如织。
虽仍有官员质疑,却再无人敢言“不可行”。
“御京城的修建,由朕亲任总监,萧澈、张迁为副监,即日起开始筹备。”白洛恒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五年后,朕将率文武百官迁都御京城,在此之前,建安仍为国都,各司衙需双线办公,不得延误政务。”
“臣等遵旨!”
百官的应和声震彻殿宇……
入夜,立政殿中,白洛恒沉着脸看着今日多出来的那些奏折,无一例外都是那些劝自己不要迁都的……
甚至看着有些奏折中骂自己奢靡无度,如若要迁都于御京,如今国库空虚,绝非是明君之举,与那前朝的楚愍帝楚天澜又有何异,白洛恒脸上的阴霾更加沉重。
吧嗒一声,他忍不住心中的愤然,将摆在预案上的那些反对自己迁都的奏折一股脑全部推倒在地。
“这群腐儒!”
听得这声破口大骂,服侍在立政殿门口的内侍立马跪倒下去,颤颤巍巍的望过去,却见此时白洛恒叉腰站在御案前,脸上一副愤怒之情。
“腐儒!一群只知守旧的腐儒!”
他一脚踹在案角,玉案上的墨汁泼洒在金砖上,晕开一片深黑。
“前朝楚愍帝修东都,他们阿谀奉承,说什么‘万世基业’;朕要迁都御京城,为的是天下中枢畅通,他们倒来骂朕奢靡!国库空虚?难道任由建安困在群山里,等下次叛乱消息迟滞,让叛军打到城下才叫明君?”
内侍跪在地上,头埋得几乎贴紧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洛恒的怒火如烧得殿内空气都燥热起来,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他们说楚愍帝?楚愍帝修东都,是为了奢华享乐,征调民夫百万,累死的尸骨能填满七条河!朕呢?朕用流民以工代赈,给他们饭吃,给他们田宅,这能一样吗?”
他越说越气,一脚踩在散落的奏折上:“还说什么‘看不起朕’?朕登基如今不过一年,平叛乱,赈灾民,难道还比不上楚愍帝那个昏君?”
怒声在殿内回荡,渐渐染上一丝疲惫。
白洛恒扶着案沿,胸口剧烈起伏,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这些官员,平日里论起前朝弊病时头头是道,真要他革故鼎新,却个个成了拦路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一名宫女躬身而入,声音细若蚊蚋:“陛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夜深了,是否回乾宁宫歇息。”
白洛恒一愣,这才想起,自山西回来后,他要么宿在立政殿,要么就在御书房将就,竟已有半月没踏足乾宁宫了。
裴嫣……他心中微动,那点怒意仿佛被清泉浇熄了些许。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声音缓和了些。
“让他们把这些奏折收拾起来,明日再议。”
内侍连忙爬起来收拾地上的奏折,动作麻利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白洛恒整了整衣襟,将翻卷的袖口理好,又用湿巾擦了擦溅上墨汁的手指,这才迈步向殿外走去。
乾宁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暖融融的,与立政殿的冷肃截然不同。
刚走到宫门口,就闻到一阵淡淡的兰花香,那是裴嫣常用的熏香,清雅而不张扬。
“陛下回来了。”裴嫣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白洛恒推门而入,只见裴嫣正坐在软榻上,身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亵衣,领口绣着几枝缠枝莲,料子薄如蝉翼,隐约能看到底下细腻的肌肤。
她刚沐浴过,长发松松地挽着,几缕湿发垂在颈间,衬得脖颈愈发莹白。
成婚如今接近两年,她褪去了初嫁时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婉,身形也丰腴了些,举手投足间带着成熟女子的韵味。
看到她这副模样,白洛恒方才的怒火竟奇异地消散了。
他走上前,裴嫣连忙起身行礼,刚弯下腰就被他扶住。
入手处的肌肤温软细腻,带着沐浴后的水汽,白洛恒只觉得腹间升起一股燥热,连日来的疲惫与烦躁都被这温软化解了。
“免礼吧。”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等陛下。”
裴嫣抬头看他,眼中带着关切:“看陛下连日操劳,臣妾炖了些银耳莲子羹,温在炉上呢。”
她注意到白洛恒眉宇间尚未散尽的郁色,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陛下似乎有心事?”
她的指尖微凉,触在皮肤上很舒服。
白洛恒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还不是迁都的事。一群官员上书反对,说朕奢靡,说朕比不上前朝昏君,气得朕……”
他把立政殿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最后郁闷道:“他们在前朝时,对楚愍帝的过错视而不见,到了朕这里,倒个个成了直臣。难道朕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裴嫣听完,却笑了。她拉着白洛恒在软榻上坐下,亲手为他倒了杯温水,柔声说:“陛下,臣妾倒觉得,这恰恰说明陛下是明君。”
“哦?”白洛恒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