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宣五年九月初六,晨曦刚染亮建安城的城楼,迁都的队伍便已整装待发十万禁军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初阳下泛着冷光,护着居中的龙辇缓缓驶出朱雀门。
白洛恒坐在辇中,掀开帘角回望,建安城的宫墙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舍不得?”裴嫣将一件披风搭在他肩上,轻声问。
车窗外,白乾和白玉正扒着另一辆马车的窗棂,兴奋地向路边的百姓挥手,稚嫩的笑声混着马蹄声,清脆得像风铃。
白洛恒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微凉的玉镯:“不是舍不得,是在想,等北伐成功,以后也总该回到建安城看一看!”
队伍沿着新修的驰道向东行进,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轱辘”声。
沿途的州县早已接到诏令,官道两旁站满了百姓,捧着酒浆、干粮前来饯行。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路边,捧着一碗浑浊的米酒,哽咽道:“陛下要去御京城了,别忘了我们这些建安的子民啊……”
白洛恒让龙辇停下,亲自走下车,接过那碗酒一饮而尽,酒液带着土腥味,却暖得人心头发烫:“大家放心,无论朕在哪里,心里都装着天下百姓。”
三日后,队伍抵达御京城外。
远远望去,这座历经夏、齐两朝的古都,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横卧在平原上。
灰褐色的城墙高数丈,垛口连绵不绝,朱雀门上的铜凤在阳光下展翅欲飞,凤嘴里的铜铃被风一吹,声传十里,带着千年的沧桑。
“这才是帝都该有的气象!”
周云庆勒住战马,望着城头的箭楼,忍不住赞叹。
他曾征战四方,见过无数城池,却从未有一座像御京城这样,既有金戈铁马的肃杀,又有商贾云集的繁华。
城门缓缓打开,刘积率领禁军跪迎道旁:“臣刘积,恭迎陛下驾临御京城!”
白洛恒的龙辇驶入城中,街道两旁早已清理干净,百姓们隔着坊墙的缝隙偷偷张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从建安来的新帝。
东西两市的商户们自发地挂出红灯笼,绸缎庄的伙计甚至将一匹匹云锦铺在门前,像一条五彩的路。
御皇宫位于城中央的高台上,比建安的宫城大了三倍有余。
朱红的宫墙环绕着,白洛恒踏着汉白玉阶走进殿内,十二根盘龙柱映入眼帘……
“传旨,朕入主紫薇宫。”
白洛恒转身对萧澈道:“各部衙署按原定计划入驻,三日之内,必须恢复政务。”
“臣遵旨。”萧澈躬身领命,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次日清晨,紫薇宫大明殿举行了迁都后的第一场朝会。
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朝服上的补子在烛火下清晰可辨,连各州都督都风尘仆仆地赶来,站在武将班列的末尾,其中便有朔州都督陈绰、云州都督李进。
陈绰自白洛恒登记以来,又是常年镇守边境,脸上刻满风霜……
“众卿平身。”
白洛恒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内……“今日召集诸位,除了庆贺迁都,还有一件大事,朕决定,今年秋后,挥师北伐!”
殿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惊叹。
白洛恒挥了挥手,让身旁站着的内侍将一幅舆图展开,指着漠南的几座城池,临江、定襄……声音陡然提高:“这几座城,是前楚二十年前丢失的屏障!当年楚平帝昏聩,致使漠北铁骑踏破城门,百姓沦为奴隶!朕要在今年冬天来临之前,将这四座城重新收回大周的版图,让草原的马蹄,再也踏不进中原一步!”
“陛下圣明!”
周云庆第一个出列,举着笏板,虽身着朝服眼神中的激昂战意,却止不住:“臣愿率军为先锋,直捣漠北王庭!”
“臣等也愿替陛下出征!”
武将们纷纷抱拳,声震殿宇。
文臣们也纷纷附和,萧澈出列奏道:“陛下,北伐之事,需粮草先行。户部已备足十万石粮草,可支撑大军半年之用;兵部也已清点出五万匹战马,足以装备骑兵。”
白洛恒点头:“很好。陈绰、李进。”
“臣在!”两人同时出列,单膝跪地。
“你们常年驻守北疆,熟悉漠北地形。”
白洛恒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说说看,默哆最近有何动向?”
陈绰拱手道:“回陛下,自呼邪图死后,燕然部元气大伤,默哆虽勉强稳住局面,却镇不住其他部落。虽然蒙兀部已经被驱赶至西域,但其他各部逐渐有响应……他们已经不满燕然的统治……”
李进补充道:“据细作回报,默哆为了筹集粮草,竟下令向各部落征收‘过冬税’,惹得怨声载道。现在的漠北,就像一堆干柴,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白洛恒眼中闪过精光:“这火星,就由我们来点燃。”
朝会结束后,白洛恒在紫薇宫长生殿召见了萧澈、张迁、周云庆等人。
殿内燃着西域的檀香,案上摆着漠北的舆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燕然部的驻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