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某个僻静街角的公共电话亭内。
闫三魁梧的身影几乎将狭小的电话亭塞满。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投入硬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正是青城市商会董事,陈泽斌。
“老板,是我。”
“说。”陈泽斌言简意赅。
“金乾通这边有消息,他下午见了江浩。”闫三汇报着。
“江浩想通过他,接触一个叫雷洛的人。”
“雷洛?”电话那头的陈泽斌语气带着一丝疑惑,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什么来头?”
“是港城警方那边的人,职位不低。”闫三将自己迅速查探到的信息说出。
“我打听了一下,年底是港城警方总华探长的竞选。”
“这个雷洛,也在候选人的名单里。”
“据说势头很猛,是本地华商势力推出来的人物。”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陈泽斌的冷笑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那笑声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呵,江浩这小子……动作倒是快得很嘛。”
“刚被龙港升这条地头蛇咬了一口,转头就想把宝,压在雷洛身上?”
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是想借雷洛的势,来对抗龙港升,甚至……”
“反过来在港城站稳脚跟!”
“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江浩啊江浩,你确实有点小聪明,总能找到一些出其不意的路子。”
他对着空气,仿佛在点评一个不成熟的晚辈。
“只可惜啊,这次你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压错了人!”
他抿了一口酒,语气带着笃定的不屑。
“和雷洛竞争的,是魏同!
“那是在港城警界摸爬滚打、成名十几年的老狐狸!”
“背后站着的是盘根错节的英资势力,和一批守旧的高层!”
“他雷洛一个资历尚浅、靠着岳父家和一些华商支持的后起之秀,凭什么和魏同斗?”
“根基、人脉、经验,他哪一样占优?”
在陈泽斌看来,这场竞争几乎毫无悬念。
魏同的赢面远远大于雷洛。
“你江浩这个时候凑上去,无异于火中取栗,自取灭亡!”陈泽斌冷笑一声。
“等魏同收拾了雷洛,下一个就轮到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站错队的小子了!”
“也省得我再费手脚。”
基于这个判断,他迅速调整了策略。
“既然如此,江浩这边,暂时不必过多理会,让他自己去撞南墙吧。”
他放下酒杯,下达了新的指令。
“闫三,江浩和雷洛那边,保持常规监视即可,不必投入过多精力。”
“现在的重心,给我放在张富贵身上!”
“张富贵?”闫三的声音透出一丝疑问。
“没错!”陈泽斌语气肯定。
“我收到消息,沈二河暗中给了张富贵一些渠道,让他能联系上魏同那边的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讥讽,分析着沈二河的意图。
“沈二河这个老狐狸……”
“一面默许甚至可能暗中推动江浩去接触雷洛,一面又给张富贵铺路去搭上魏同。”
“哼,他这是想两头下注。”
“无论雷洛和魏同谁赢了,他沈家都能通过女婿或者准女婿的关系,保住乃至扩大在港城的利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在他看来,沈二河的政治平衡术玩得溜。
但对陈泽斌而言,这却是一个明确的风向标……
连沈二河都不敢把所有筹码押在雷洛身上。
可想而知,雷洛在这场竞争中,多么劣势!
“所以,张富贵这条线,现在至关重要!”陈泽斌语气严肃。
“你要想办法,通过张富贵,和魏同那边搭上关系!”
“我们要抢在沈二河完全掌控这条线之前,直接与魏同建立联系!”
“江浩既然选择了注定失败的雷洛,那我们就去支持大概率获胜的魏同!”
“等魏同上位,凭借这份雪中送炭的功劳,我们在港城的布局,将彻底压倒沈家。”
“也能顺手把江浩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清理掉!”
“明白!”闫三在电话那头沉声应道。
挂断电话,陈泽斌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
沈二河这王八蛋,又想跟我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老子偏偏不上当!
我就不信,你能每次把宝,都压在江浩身上!
……
港城,尖沙咀。
夜幕下的霓虹灯,将街道渲染得光怪陆离。
一家装修奢华、门庭若市的KtV门口,穿着制服的侍应生恭敬地迎送着客人。
这里是魏同麾下管理的产业之一,也是他经常招待“朋友”、洽谈“事务”的据点之一。
张富贵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昂首挺胸地走进了KtV。
与之前的落魄和谨慎不同。
此刻的他,脸上洋溢着一种久违的、甚至有些过分的意气风发。
脚步都带着风,感觉腰杆子前所未有的硬挺!
这一切,都源于他身后站着的人……
沈二河和吴秋雅!
有了这两位的暗中支持和资源渠道,他张富贵就不再是那个需要看别人脸色的小配角了。
他是带着使命和底气来的!
是来为沈家,也为他自己,在港城开辟新战场的使者。
在侍者的引导下,他推开了位于走廊尽头最豪华包厢的厚重隔音门。
门内的景象与门外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是两个世界。
包厢极大,装修极尽奢华,但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与香水混合的浓烈气味。
而在包厢正中央,那足以坐下十几人的巨大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着的。
正是今晚他要见的主角……
魏同!
魏同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面容带着几分长期养尊处优的圆润。
但一双眼睛却时不时闪过精明的光芒。
他穿着一身休闲便服,姿态放松乃至慵懒。
此刻,他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女人。
而在他脚边,还有一个女人正半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为他捶着腿。
这副做派,与其说是一位高级警官,不如说更像一位旧式的帮会大佬。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享乐主义和权力彰显。
张富贵脸上堆起最热情、最谦卑的笑容,快步走了进去,微微躬身道。
“魏警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冒昧打扰,还请您海涵!”
“我是张富贵,之前跟您这边通过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