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铺东侧,王家坨子阵地。
第七一九团团长钟伟趴在刚刚加固好的战壕里,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尘土飞扬的大路。
“团长,鬼子先头部队配了几辆豆战车,距离不到五里了,”侦察连长猫着腰跑过来汇报。
“告诉一营,放他们过去,别惊了大鱼。二营、三营,检查武器,准备迎接鬼子主力,”钟伟的声音冷静,“通知炮兵,瞄准后续跟进的鬼子炮兵和辎重队,听我号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战士们紧握着手中的三八大盖,或者歪把子机枪,手心里全是汗。终于,地平线上出现了更多的烟尘,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身影,排着还算整齐的行军队列,向着阵地涌来。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沉重的皮靴踏地声由远及近。
“狗日的小鬼子,排场还不小。”钟伟啐了一口,压低身子,“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把鬼子放到两百米内,”
鬼子越来越近,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已经能看清他们戴着屁帘帽的狰狞面孔,以及队伍中间那几匹高头大马上趾高气扬的军官。
二百五十米,二百米,
鬼子似乎察觉到了这片高地的寂静有些异常,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前锋部队开始展开战斗队形。
“打,”钟伟一声命令,手中的枪率先开火,在同一时间,阵地上所有的火力点同时喷出火舌,
“哒哒哒哒——”
“砰,砰,砰,”
“轰,轰,轰,”
轻重机枪编织成密集的交叉火网扫向鬼子行军队列。步枪手们瞄准了精确射击,专打军官和机枪手。配属给团里的迫击炮和后方山炮营的炮弹,则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砸在鬼子队伍纵深,尤其是那些驮着步兵炮的骡马和拥挤在一起的步兵群中。
刹那间,鬼子行军队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尸体层层叠叠地倒下。
“八嘎,敌袭,反击,快反击,”一个鬼子中佐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抵抗。但很快,一发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精准地钻进了他的额头,指挥刀当啷落地。
鬼子的战斗素养确实不低,最初的混乱过后,在基层军官的驱使下,残存的士兵迅速趴倒在地,利用地形和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开始用精准的枪法还击。几辆“豆战车”用车载机枪疯狂扫射阵地,试图压制八路军火力。
“机枪组,给我敲掉那几辆铁王八,”钟伟对着电话吼道。
隐蔽在侧翼反斜面工事里的集束手榴弹投掷手立刻行动起来。冒着弹雨,一名战士跃出战壕,抱着集束手榴弹滚到一辆豆战车侧下方。
“轰隆,”一声巨响,豆战车的履带被炸断,瞬间趴窝。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鬼子凭借其凶猛的火力和士兵的悍勇,连续发动了几次小规模冲锋,都被第一旅的战士们用排子枪、手榴弹和刺刀狠狠打了回去。阵地前,鬼子的尸体越堆越多,但八路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军区前指,设在一个能俯瞰大半个战场的小山包背面的隐蔽观察所里。
“司令员,第一旅报告,鬼子进攻很猛,特别是左翼二团三营阵地,压力很大,营长老胡负伤了,还在坚持指挥,”参谋大声汇报着战况。
张百川举着望远镜看着战场:“告诉许达,预备队可以顶上去了。再坚持一个小时,鬼子的锐气就磨得差不多了。”
罗政委看着地图:“鬼子的炮兵开始反应了,他们在试图建立炮兵阵地。”
萧参谋长冷笑:“等的就是他们的炮兵,通知我们的炮兵旅,锁定鬼子炮兵位置,给我覆盖性炮击,打掉他们的火力支撑,”
命令下达不久,河北军区隐藏已久的炮兵阵地终于发射。数量占优的山炮、野炮,加上迫击炮,将炮弹倾泻到鬼子刚刚展开的炮兵阵地上。一时间,鬼子炮兵阵地火光冲天,爆炸声连绵不绝,好几门火炮直接被掀上了天。
战场形势开始逆转。鬼子失去了有效的炮火支援,进攻势头明显受挫。
张百川看了看怀表:“时机到了,命令第二旅,从西侧给我狠狠地打,骑兵旅,准备突击,第三旅、第四旅,总预备队,投入战斗,目标,鬼子师团指挥部,”
等待的第二旅将士从青纱帐和废弃砖窑中杀出,猛攻鬼子侧翼和后方直插敌人心脏。
战场南翼,骑兵旅长老孙一马当先,挥舞着马刀,身后的骑兵朝着已经陷入混乱的鬼子步兵队列拦腰冲去,
“杀啊,”
“为了死去的乡亲们,杀光小鬼子,”
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第三旅、第四旅的生力军刺入了鬼子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
鬼子彻底陷入了包围圈。正面是第一旅,侧面和背后是第二旅、第三旅、第四旅的猛攻,内部还有骑兵旅的来回冲杀分割。这支骄横的关东军师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被一块块分割、歼灭。
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黄昏。马家铺方圆数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车辆、散落的武器和鬼子尸体。
“报告司令员,第二旅丁胜团已攻占鬼子临时师团部,击毙鬼子师团长以下多名将佐,缴获师团关防大印和联队旗一面,”
“报告,骑兵旅击溃鬼子后勤辎重联队,缴获大批弹药和粮食,”
“报告,负隅顽抗的鬼子最后一个大队已被第三旅全歼于李家庄洼地,”
捷报飞来,张百川缓缓放下望远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而又释然的笑容。他转过身,对罗政委、萧参谋长和吕正说:“看来,咱们这把铁钳,还算结实。”
罗政委长舒一口气:“是啊,此战之后,河北的局势将彻底不同。”
吕正看着战场上战士们兴奋地打扫战场、收缴武器的身影,感慨道:“咱们真是越打越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