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小王子哈曼丹的指尖在黄金镶边的报价单上来回摩挲,Givenchy高定长袍的袖口扫过USA-i40的技术参数图。
他的面庞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蓝宝石般的眼睛在三家代表之间游移不定——
明家的海运优势,楚家的尖端涂层技术,裴家的超音速推进器。
石油大亨阿勒马克图姆突然拍了拍手,侍者们无声地撤走会议桌上的文件,转而铺上来自摩洛哥的纯手工黑丝绒赌台布。
六副未拆封的镀金扑克被呈现在水晶托盘里。
既然技术指标都达标,阿勒马克图姆的阿拉伯语带着沙漠部落特有的粗犷感。
不如让真主来决定。
哈曼丹小王子的脸上此时浮现出兴奋的红晕,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金质筹码。
当裴焰之修长的手指搭上林奕暖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向赌桌时,整个包厢骤然安静。
我的翻译陪各位玩玩。裴焰之操着不是很地道的英式英语。
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讥诮,指尖却在林奕暖的肩头暗示性地捏了捏。
毕竟在座两位......他扫过明朗的方向,又对上楚晔辰的视线,可能连我的翻译都赢不了。
楚晔辰的军用匕首在指间肆意把玩着,眼神却锁定林奕暖微微发抖的指尖:裴家已经沦落到让女人挡枪了?
开始吧。
明朗突然打断,将一叠未拆封的扑克推向荷官,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奕暖颈间那曾经戴在明薇蔷脖子上的翡翠吊坠。
林奕暖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裴焰之塞进她手心的金属牌。
她突然想起那些被迫在线上镜头前强颜欢笑的日子,每晚要记下各个Id客人的微表情习惯。
别紧张。
裴焰之俯身替她整理鬓发,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就当回到钻石厅。
温热的呼吸裹挟着这句话钻入耳膜,林奕暖的脊背瞬间绷直。
荷官拆开镀金扑克的瞬间,林奕暖注意到牌背右下角有个针尖大的反光点。
她佯装整理翡翠吊坠,实则调整角度让吊坠折射的光斑正好干扰那个位置。
第一张底牌发到她面前时,林奕暖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红桃A,这是她在钻石厅当荷官时最擅长的标记牌。
她突然明白裴焰之的算计——楚晔辰每逢拿到同花就会摸左耳,明朗看到顺子必定眨眼三次。
而这些,都是她在缅北用身体伤痕换来的生存技能。
林奕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翡翠耳坠,每一次叩击都精准对应着荷官洗牌的节奏。
跟注。
林奕暖推出三枚金色筹码,底牌是方片7和黑桃9——烂牌,但楚晔辰摸左耳的小动作告诉她,对方手里至少有两张同花。
哈曼丹王子兴奋地趴在赌台边缘,蓝眼睛随着公共牌——红桃K、梅花J、方片10的依次发出而越睁越大。
林奕暖却注意到更重要的细节:明朗的右手无名指在桌面敲击了三次,这是他拿到顺子时的习惯。
All in。楚晔辰突然将筹码山推向前,眼神锁死林奕暖的微表情。
他的皮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子弹疤痕。
筹码碰撞声里,林奕暖在心算概率:台面已经出现红桃K、J,楚晔辰至少有红桃q和10组成顺子听牌,而自己手里的7和9与公共牌能组成两头顺子听牌,胜率约32%。
她突然摘下翡翠耳坠押上赌台,加注。
全场哗然。
裴焰之看着送给明薇蔷的首饰出现在牌桌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转牌发出红桃q时,楚晔辰把玩的匕首在掌心转出残影。
林奕暖却笑了——在Kt园区钻石厅的线上博彩中,每当她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着有客人要大出血了。
check。她轻声说,指尖在底牌边缘留下几乎看不见的唇膏印。
梅花8落下的刹那,林奕暖的瞳孔微微扩大。
7到J的顺子成了!
但她注意到楚晔辰左手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在林奕暖看来也许是诈唬对手的表现。
林奕暖缓缓摊开底牌:Show hand。
楚晔辰的匕首掉在赌台上。
他的底牌竟是红桃A和方片K,根本没有预料中的同花。
概率不会说谎。林奕暖将耳坠重新戴回,翡翠贴着发烫的耳垂。
楚总的手刚才告诉我,您至少也是有一半的把握。
接下来的三局如同教科书般的心理战:
她用彩虹下注法引诱明朗过度加注,实则早已算出对方拿满堂红的概率不足10%;
她故意在河牌圈前长考10秒,当公共牌出现三张红桃时,她突然优雅的喝了一口香槟干扰正在拿牌的的明朗......
最后一局,林奕暖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了。
当荷官发出最后一张牌时,她突然按住裴焰之想提示的手:我知道。
底牌掀开——方片3和黑桃3,配上公共牌的三张3。四条!
这不可能!明朗的白西装蹭到红酒渍,连续三局完美读牌......
林奕暖将筹码推给裴焰之,转身时裙摆扫过楚晔辰掉落的匕首:楚总承让了.....
她指了指太阳穴,疼痛会让记忆更深刻。
哈曼丹小王子打开包厢内的帘幕,突然出现的全息投影炸开烟花,USA-i40的三维模型全部变成裴家的深蓝色。
裴焰之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林奕暖赢来的金色筹码。
他注视着正用阿拉伯语与哈曼丹王子交谈的林奕暖——翡翠耳坠随着她轻笑的幅度晃动,知性温柔的状态让他一时间不禁愣神。
裴焰之忽然想起赌局最后一刻,林奕暖按住他手背时冰凉的指尖。
那种冰冷沉着的算计,与明薇蔷疯狂又炽烈的赌风截然相反。
裴厅之心中喃喃道:林奕暖只是颗好用的棋子。
他将筹码捏得咯吱作响,摇了摇头背心不断告诉自己:薇蔷才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林奕暖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耳边哈曼丹王子的笑声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她下意识去扶赌台,却抓了个空——低血糖带来的眩晕像潮水般漫上来,香槟色礼服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下一秒,炙热的温度烙在腰间。
裴焰之的手臂像铁箍般锁住她下坠的身体,定制西装的袖扣硌在她裸露的后腰上,那点细微的疼痛却让她莫名安心。
她仰头看他,正撞进一双罕见温柔的眼睛里。
裴焰之的睫毛在顶灯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瞳孔深处不再是平日里的算计与冷漠,而是某种近乎宠溺的无奈。
低血糖?裴焰之的拇指擦过她汗湿的鬓角,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逞强。
这两个字像羽毛擦过耳膜,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
林奕暖闻到他领口残留的烟草味,混合着方才赌局里的威士忌气息,醺得她眼眶发热。
她想说些什么,嘴唇却不受控制地轻颤。
裴焰之突然皱眉,从西服口袋掏出了一颗薄荷糖。
包装纸沙沙的声响中,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糖粒抵在她唇边:含着。
糖块送到林奕暖的唇边的刹那间,林奕暖的的唇瓣擦过裴焰之的指腹。
舌尖的冰凉以及触碰到裴焰之的瞬间都让她心脏狂跳,心中激起一股莫名的战栗与兴奋。
林奕暖在眩晕中告诫自己:这都是假的!正如赌局里的那些虚张声势......
可当裴焰之的手掌贴在她后背,稳稳将她扶正时,她脑海中想起那个叫薇蔷的女人冰冷地提醒着某个事实——
她终究只是局中的棋子,而非执棋之人。
能走吗?裴焰之的声音已经恢复平日里的冷静,仿佛方才的温柔只是她的幻觉。
林奕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月牙痕。
她强迫自己站直,冰凉的应道:当然,裴总。
可当她迈步时,裴焰之的手却仍虚扶在她腰后。
那温度若即若离,明知道是幻影,却让人甘愿溺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