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莹第二天没能起得来。
项修竹的早餐是他爸做的。
味道怎么说呢，也是熟了。
不吃会饿，吃了很可能会死。
到半上午，项修竹已经跑了第三趟厕所了，项安国今天居然也难得没出门，看到儿子跑厕所到第三次的时候，居然还说了他一句：“为了考个好高中，都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练抖空竹了，还是专心点儿。”
虽然项修竹的的确确还在为《红楼梦》上头，但他今天跑厕所是因为不专心吗？
他愤愤不平地说：“我妈干啥去了？以后做饭这种祸及身体的事儿，能不能还是让我妈来，我吃您做的都快拉脱水了！”
项安国还觉得他是在找借口：“我跟你吃一样儿的，我咋没事儿呢？”
“您皮糙肉厚呗！”项修竹不高兴地说，“您可别往我妈面前图表现，非逼着她吃，她够辛苦的了。”
确实……够辛苦。
项安国自己没什么事儿，但看儿子这样，还是没把他精心制作的早餐端进房间去，而是下楼去买了包子和粥上来。
到十点多的时候陶莹才醒，她第一反应是先看手机，确定了小李没发消息过来说接了活儿，才又放心地躺回去。
昨晚项安国说什么来着？
再要个闺女？
说实在话，陶莹压根儿没想过。
她自己就是当人闺女的，闺女没遇上一对好的父母是什么样的结果，她自己就经历过一次，再看到陶思敏，就更不敢想了。
再说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还经得起再多一个孩子？
能力本来就有限，还非要把孩子生下来跟着自己一块儿吃苦，这又是何必呢？
已经让儿子在起跑线上没有一个好的起点了，就用现在已有的条件去努力托举他好了。
陶莹头一次慷慨地点外卖，居然是为了买避孕药。
她出来取外卖的时候，项修竹还好奇呢：“妈，您买啥了？”
“买点儿女性用品，”陶莹故意误导了一下，“你今儿不用去抖空竹？”
“去啊！”
“那还不赶紧的？”
……
项安国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把咸鱼上淘来的电动车给卖了。
骑了俩月，还按买回来的价格给卖了，这不就等于没花钱呢么。
卖了车之后，他用这钱去找印兴学买了个新的空竹。
那空竹的做工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这点儿钱是不够的，项安国问：“到底多少钱？师兄不能让你还亏本儿。”
“师兄，您肯回来跟我一块儿继续抖空竹，我就够高兴的了，照理说这钱都不该收您的，但我知道您心气儿高，让您白得一个您肯定不能干。”
他确实很了解项安国。
项安国说：“那可不成，一码儿归一码儿。”
“那要这么说，师父当年可一分钱学费都没收过我的，我还常去您家蹭吃蹭喝的，这一笔又咋算？”
“您这不都已经免费在教我儿子了吗？”
“算这么清楚就没啥意思了，”印兴学亲自去把空竹给请出来，“师兄，是不是该当着竹子面儿，露一手了？”
算起来项安国重新把抖空竹技巧捡起来这事儿也有日子了，但他基本上没有当着儿子的面儿练过。
可能也是因为先前在敬老院失手的那次，感受实在是太不好了，当爹的虽然没在儿子面前展现出来值得让他钦佩的一面过，但至少也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
主要是他本身在儿子面前形象就不够伟岸，实在是经不起再跌份儿了。
结果这天刚好张彬也过来了，他很高兴地告诉项安国：“叔，我们找好训练场了。”
他们从秋天找到冬天，终于找好地方了。
项安国也很替他们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祝贺你们！”
然而张彬说：“我今儿是特意邀请您二位上我们那儿交流交流来的！”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项安国和印兴学对视了一眼。
印兴学说：“邀请你叔去，你们去就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别啊，您可是重磅嘉宾，”张彬连忙说，“其实我这回就是想请您二位，还有竹子，能一块儿去跟我们交流交流，悠悠球和空竹都是线性运动，刚跟叔认识那会儿他上手就挺快的，我们寻思着应该技巧是有相通的。”
这倒也确实是。
印兴学心动了，他侧头看着项安国问：“师兄您说呢？”
他这个表现就是明显想去，但又不想一个人去。
项安国本来就跟张彬他们熟，本身也想去他们找的新地儿去瞅瞅，这会儿就答应下来。
张彬还说：“那得等竹子有空一块儿去。”
项修竹的成绩，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好一些，因为参加比赛取得的名次还不错，被好些老师都关注着，只不过印兴学在这行当里也很有名，想要挖墙脚也得有所忌惮。
“竹子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香饽饽，”项安国说，“你们可别说漏了嘴，到时候臭小子飘了，一松懈就又可能掉队了，现在重中之重还是他的中考。”
“这事儿您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
此时此刻的项修竹人很崩溃，因为陶莹的家长群，收到了他们班里的消息，又多了几个作业，项修竹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啥时候写完作业，啥时候就能专心去练抖空竹了。
结果现在突然天降了一堆新作业，把他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陶莹安慰他：“其实人就是得劳逸结合，总做作业确实很崩溃，但要你成天训练你也会觉得累，到那时候，做作业都算是休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父的高要求。”
那倒也是。
项修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哄好了，一边被哄好了一边又有些不想承认，于是人有些拧巴地噘着嘴，这时候陶莹接到项安国的电话。
她挂完电话去看儿子：“赶紧再写一页吧，你爸说一会儿回来接你上张彬他们新找好的训练场看看去。”
项修竹这下兴奋起来：“真哒？”
“妈啥时候骗你了！”
“太好了！”
项修竹欢呼了一声，高高兴兴回房写作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