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故人来访,书声满谷
初秋的藏锋谷,韧兰结出了饱满的种子,像一串串青绿色的小珍珠,挂在叶间。慕白正带着几个孩子在田里采收种子,忽然听到谷口传来熟悉的呼喊。
“慕白!小石头!”
她直起身,循声望去,只见陈默背着个沉甸甸的包袱,正站在坡下朝他们挥手。他晒黑了些,眼角带着笑意,身后跟着个推着独轮车的少年,车上堆满了捆好的书册。
“陈伯伯!”小石头扔下手里的小篮子,像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抱住陈默的腿,“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给你留了好多兰草饼呢!”
陈默笑着抱起他,往坡上走:“灵脉馆的藏书楼刚修好,整理完书就赶来了。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他把包袱递给慕白,里面是几件新做的棉衣,还有一小罐灵脉泉的泉水——据说用这水泡兰草种子,发芽率能提高不少。“秦先生呢?我带了些他要的脉气图谱。”
“在书房呢,”慕白接过包袱,指尖触到棉衣的布料,温温的,像是刚晒过太阳,“说要编一本《藏锋谷草木记》,正愁缺些老图谱。”
进了谷,陈默把独轮车上的书册搬进前殿。少年跟着帮忙卸书,他是灵脉馆的学徒,叫阿木,眉眼清秀,干活却很利索。“这些都是沈先生当年的手稿,”阿木擦了擦汗,指着最上面的几本,“陈先生说,藏锋谷的兰草故事,该记在这些本子里。”
秦先生闻讯赶来,看到那些泛黄的手稿,眼睛一亮:“这不是沈兄当年在雾隐山写的《脉气杂录》吗?我找了好多年!”他翻开一页,上面画着灵脉泉的走势图,旁边批注着“兰草喜活水,忌死水,当顺脉气而植”,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岁月的温度。
陈默坐在一旁,看着秦先生和阿木整理书册,忽然对慕白说:“灵脉馆新招了几个孩子,都想学制兰术。我想着,等开春带他们来藏锋谷住些日子,跟着你们学学怎么侍弄韧兰。”
“好啊,”慕白笑着点头,“正好让他们帮忙采收种子,守安还说缺人手呢。”
傍晚,守安杀了只自己养的山鸡,秦先生拿出珍藏的米酒,几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月光透过兰草叶,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酒盏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说起来,”陈默给大家斟上酒,“上次去京城,见到李御史的儿子了。那孩子在兰心阁帮忙整理旧档,说要把他娘的罪证都记下来,警示后人。”
慕白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即释然一笑:“能知错就改,总是好的。”
小石头趴在石桌上,听着大人们说话,嘴里含着块鸡骨头,含糊不清地说:“陈伯伯,你以后别走了好不好?灵脉馆的书,我们可以搬来藏锋谷呀,这样你就能天天给我讲故事了。”
陈默被他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等灵脉馆的孩子来了,我就多住些日子。咱们在谷里建个小书房,把两馆的书都放在一起,让书声和兰草香混在一块儿,多好。”
秦先生捋着胡须,看着院角新栽的兰草,忽然道:“我看行。藏锋谷的兰草需要故事滋养,灵脉馆的书也该沾沾泥土气,这样才活得更扎实。”
夜风吹过,带来韧兰种子的清香。远处的田里,白天采收的种子摊在竹匾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阿木和守安正借着灯光清点书册,偶尔传来几句小声的讨论,像在和旧时光对话。
慕白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的沉重与伤痛,早已被岁月酿成了温润的酒。就像藏锋谷的兰草,经历过死脉的沉寂,才更懂得珍惜此刻的生机。
陈默举起酒杯,对着月光晃了晃:“为藏锋谷,为灵脉馆,也为所有扎根的故事,干一杯。”
“干杯!”
酒液入喉,带着米酒的甜,兰草的香,还有烟火人间的暖。远处的田埂上,几只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过,像是在为这新生的故事,点亮前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