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残符现踪,旧怨牵新局
青岚城的早市刚散,阿虎就抱着个破布包冲进灵脉馆,布包上还沾着油条的油渍。“陈大哥!你看我在老槐树底下捡着的!”他把布包往石桌上一倒,滚出来半块烧焦的木牌,牌面刻着个扭曲的“墨”字,边缘还缠着几缕没烧尽的缚灵丝。
陈默捏起木牌,指尖的灵脉印记突然发烫。木牌上的“墨”字刻得极深,笔画里嵌着层黑垢,凑近闻有股铁锈混着腐叶的怪味——是墨老鬼的随身符牌,当年被逐时,这牌子本该随着他的邪术一同销毁。
“老槐树?那不是张记布庄门口的那棵吗?”慕白用银簪刮下点黑垢,放在鼻尖轻嗅,“这是‘蚀骨香’的灰,墨老鬼当年炼禁术时,常用这东西防腐。他来过城里。”
话音刚落,灵脉馆外传来马蹄声,是溪城的信使,满脸急色地跳下马:“陈先生,不好了!老李师傅在泉眼边发现这个!”他递过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个残缺的阵法,阵眼处用朱砂点了个“墨”字,墨迹还没干透。
陈默展开纸,指尖划过阵法线条——这是“锁灵阵”的残图,墨老鬼年轻时偷学的禁术,能把灵脉气困在阵中,慢慢熬成死水。“他想在溪城泉眼布阵,断了三地灵脉的水源。”
“不止溪城!”守山门的老周气喘吁吁跑进来,手里攥着片撕碎的衣角,“刚才在东门捡到的,料子是雾隐山的柞蚕丝,上面绣着半个锁灵阵!”
三桩事串在一起,像条冰冷的蛇缠上心头。陈默把木牌、残图、衣角往桌上一摆,三者边缘的焦痕竟能拼出个完整的“鬼”字——墨老鬼在示威,他不仅回来了,还摸清了三地的灵脉弱点。
“得去趟雾隐山。”陈默抓起墙上的披风,“张老爹他们对付缚灵丝还行,破阵得靠《灵脉秘录》里的法子。”
慕白早已背好药箱,里面除了疗伤的药膏,还装着秦长老给的“破阵符”:“我跟你去。锁灵阵要活人精血催动,山里的猎户怕是会遇险。”
刚要动身,东海的快船到了,船头站着个浑身湿透的渔民,手里举着个海螺:“陈先生!近海的珊瑚礁突然发黑,捞上来这东西!”海螺壳上刻着锁灵阵的最后一角,螺口还塞着根东海特有的海藤,藤尖滴着黑汁。
“四路齐发?”陈默盯着桌上拼全的锁灵阵图,图上的灵脉走向被墨老鬼标得清清楚楚,连青岚城灵脉馆地下的暗河都标出来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当年的事。”秦长老不知何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眉头拧成个疙瘩,“墨老鬼被逐前,偷抄过馆里的《灵脉全图》,当时以为他只抄了皮毛,看来是我们漏看了。”
老长老咳了两声,从袖里摸出个泛黄的本子:“这是他当年的悔过书,你看看最后几页。”
陈默翻开本子,墨迹潦草的字里行间,藏着句被墨团盖住的话:“三脉同断之日,便是旧怨得偿之时。”
“旧怨?”阿虎凑过来,“他跟咱们灵脉馆有啥怨?”
“二十年前,他妹妹……”秦长老叹了口气,“墨老鬼的妹妹墨兰,当年也是守脉人,在雾隐山护灵时被发狂的灵脉兽所伤,没撑过来。他总说,是馆里没及时派援兵,才让他妹妹丢了命。”
慕白突然想起库房的旧账册,上面记着那年雾隐山的大雪封了路,援兵确实晚了三天。“可那是天灾……”
“在他眼里,是我们见死不救。”陈默合起本子,锁灵阵图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要的不是断灵脉,是逼我们偿命。”
说话间,灵脉馆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不是风动,是有人在馆外摇动铃绳——那是紧急信号,只有守脉人遇险要时才会用。
陈默和慕白对视一眼,同时抓起武器。阿虎已经蹦到门口,往外一看,突然喊起来:“是雾隐山的猎户!浑身是血!”
门口跌进来个黑影,是张老爹的徒弟石头,他胸前插着支骨箭,箭头涂着黑汁,正是锁灵阵催出来的“蚀骨箭”。“张老爹……被墨老鬼困在……黑风口……”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慕白立刻按住他的伤口,银簪探入箭伤处,簪尖瞬间变黑:“是缚灵丝混着毒血炼的箭,得马上拔出来!”
陈默把披风往肩上一甩,对秦长老道:“您坐镇灵脉馆,通知溪城和东海戒备。我带一队人去黑风口,务必在日落前救出张老爹,破了他的阵眼!”
老长老点头,从怀里摸出枚青铜令牌:“拿着这个,到了雾隐山,敲三下山神庙的钟,山里的守脉人会来接应。”
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个“守”字,边缘已经磨得发亮。陈默握紧令牌,看了眼桌上拼全的锁灵阵图,墨老鬼标在黑风口的阵眼旁,画了个小小的“兰”字。
“走吧。”他转身往外走,晨光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像镀了层铠甲,“去会会这位记了二十年旧怨的‘老朋友’。”
慕白背着药箱跟上,药箱里的破阵符在阳光下微微发烫,像颗跃动的决心。灵脉馆的铜铃还在响,这次却不再急促,反倒像声悠长的号角,在青岚城的上空回荡,穿过溪城的泉眼,掠过雾隐山的林海,飘向东海的浪涛里。
三地的风,似乎都往一个方向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