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脉断崖崩,血债血偿
墨尘周身的黑红色气浪越来越盛,像件流动的铠甲,每一寸都透着蚀骨的寒意。他抬手对着灵脉泉的方向虚握,泉眼处立刻掀起数丈高的巨浪,暗紫色的水花里裹着无数扭曲的脉气,朝着陈默等人扑来,所过之处,石板寸寸碎裂,草木瞬间枯焦。
“快退!”陈默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水花,桃木剑的金光与瘴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剑身上竟蒙上了一层灰翳,“他已经能操控脉煞之力,寻常法器伤不了他!”
铁牛抱起吓傻的小石头,拉着春桃往学堂方向退,后背却被飞溅的瘴气扫中,粗布衣衫瞬间溃烂,露出底下灼黑的皮肉。“这混账东西!”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秦先生,有没有法子治他?”
秦先生躲在学堂的门槛后,手里紧紧攥着那卷《上古脉经》,书页被他抖得哗哗作响:“换脉术需以血亲为引,他用墨兰的心头血玉佩引脉煞,若能毁了玉佩,或许能打断他的融合!”
“说得容易!”慕白举着墨兰的本命玉佩,试图用白光阻挡气浪,可玉佩的光芒越来越弱,边缘甚至开始发黑,“那玉佩嵌在他胸口,根本靠近不了!”
墨尘冷笑一声,身影瞬间出现在学堂门口,黑瞳扫过众人,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毁玉佩?”他抬手抓住慕白手中的本命玉佩,玉佩在他掌心发出痛苦的嗡鸣,竟开始寸寸碎裂,“墨兰的东西,本就该归我!包括这灵脉馆的一切!”
“你错了!”陈默趁机从侧面攻来,桃木剑直指他胸口的聚脉珠,“墨兰从未想过抛弃你,她每年忌日都往断脉崖送药草,日记里写满了对你的愧疚!她加固封印,是怕脉煞彻底吞噬你的神智!”
“愧疚?”墨尘猛地挥开桃木剑,气浪将陈默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吐出鲜血,“愧疚能让我在瘴气里少受一天罪吗?能让我胸口的皮肉重新长出来吗?她就是自私!怕我变成脉煞毁了她的灵脉馆!”
他的声音越来越癫狂,周身的气浪掀起狂风,将学堂的窗棂全部震碎。断脉崖方向传来持续的轰鸣,地面裂开越来越宽的缝隙,灵脉泉的活水不再流淌,而是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着墨尘的方向汇聚,在他脚下形成一个旋转的暗紫色漩涡。
“快看!他脚下的漩涡!”秦先生忽然喊道,指着漩涡中心那点微弱的蓝光,“是守脉兰的根须!它还没断!”
众人望去,只见几缕翠绿的根须从泉底钻出,顽强地缠绕在墨尘的脚踝上,根须顶端的嫩芽竟顶着瘴气,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那是守脉兰最后的生机,也是灵脉泉未绝的脉气。
“小丫头!”陈默忍着剧痛喊道,“用你的血!守脉兰能吸你的纯阴血,或许能净化他体内的脉煞!”
春桃立刻咬破小丫头的指尖,将血珠滴向那朵白花。血珠刚落在花瓣上,白花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绿光,根须猛地收紧,顺着墨尘的脚踝往上攀爬,所过之处,他青黑色的皮肤竟泛起正常的血色,暗紫色的脉液也变得淡了些。
“不!”墨尘惊恐地跺脚,想甩掉根须,可那些根须像有生命般,死死嵌进他的皮肉,“这不可能!墨兰种的破草怎么可能伤我!”
陈默趁机再次挥剑,这次他瞄准的不是聚脉珠,而是墨尘脖颈处那道像兰草的疤痕——那里是脉煞寄生的入口,也是他半人半煞的弱点。桃木剑的金光顺着疤痕刺入,墨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黑瞳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疯狂覆盖。
“姐姐……对不起……”他无意识地呢喃着,胸口的聚脉珠忽然迸发出蓝光,与守脉兰的绿光交织在一起,竟开始剥离他体内的脉煞。暗紫色的气浪从他七窍涌出,在空中凝成脉煞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
“就是现在!”秦先生掏出最后一张符咒,用自己的血画在上面,“陈默,引聚脉珠的力量,我用符咒锁住脉煞!”
陈默运转体内仅剩的脉气,掌心贴在墨尘胸口的聚脉珠上。珠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墨尘和脉煞的虚影彻底分开。秦先生的符咒在空中化作金色的网,将脉煞牢牢罩住,网眼处燃起金色的火焰,脉煞在火网中痛苦挣扎,渐渐化为灰烬。
失去脉煞的墨尘软软倒下,胸口的聚脉珠滚落,嵌回灵脉泉的石缝里。他的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左眼的黑瞳也褪去了,露出与墨兰相似的浅褐色。
“姐姐……我错了……”他望着灵脉泉的方向,嘴角溢出鲜血,“那本《上古脉经》……最后一页……有她给我的信……”
陈默急忙找出《上古脉经》,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墨兰的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尘儿,姐姐知道你还活着,断脉崖的封印留了活口,每年送的药草能压制瘴气。等我找到换脉术的解法,一定接你回家。姐姐欠你的,用命还也愿意。”
墨尘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带着解脱的笑,气息渐渐微弱:“原来……她没骗我……”
断脉崖的轰鸣渐渐平息,裂开的地面开始合拢,灵脉泉的活水重新流淌,守脉兰的白花在泉边绽放,引来无数蝴蝶。秦先生瘫坐在地上,看着墨尘的尸体,老泪纵横:“十五年的怨恨,终究是……血债血偿了啊……”
陈默望着泉边重新抽出新芽的脉生草,忽然明白,灵脉的守护从来不止于对抗邪祟,更在于化解人心的怨结。墨兰用一生的愧疚偿还,墨尘用半世的疯狂求索,最终都归于这片养育他们的土地。
夕阳西下,灵脉馆的炊烟重新升起,孩子们在泉边嬉闹,笑声清脆。陈默将墨兰和墨尘的玉佩合在一起,埋在守脉兰的根部。两块玉佩在泥土里渐渐融合,长出一株并蒂兰,花瓣上的纹路,像极了他们姐弟俩的名字。
有些债,要用一生来还;有些伤,要靠时光来愈。而灵脉泉的水,会带着这些故事,永远流淌下去,见证着守护与和解,一年又一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