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典这话一出,假装看风景的江逸川三人登时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他继续说道:“半个月前,宁城博物院发现丢了上百件藏品,后来公安设了个局,好在是人赃并获。
按理说你老丈人都下放七年了,跟宁城早没半点联系,这事本扯不上他们。但据那小偷供述,这些年偷的文物,全是受他的指示暗示,还一口咬定,偷完的东西都被他派人转移走了。”
“胡说八道!”
江逸川气得“砰”地一拳捶在驴车护栏上,木头护栏都被震得晃了晃,他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我当年就是被赵跃那小人诬陷才下来改造的!这都多少年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我是烧了他家老房子,还是挖了他老子的坟?!”
顾典闻言,断剑眉轻轻一挑,心里暗忖着,宁城gwh这办事能力,怕是要打个问号。不过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等回去了再好好审问审问。
要是真能审出个冤假错案,说不定他还能往上升一升呢!
明穗赶紧拉住江逸川的胳膊,轻声劝:“老江你别激动,先听顾同志把话说完。”
江步月也伸手按住爸爸的手,眼神镇定:“爸您别急,顾同志一看就是深明大义的好同志,绝不会凭一句话就冤枉好人。”
是不是深明大义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对方没有实质证据,不然绝对不会是这个友好态度,说不定连驴车都不让准备,叫她爸妈腿着去银城呢。
江逸川喘着粗气,想想女儿的话也有道理,这才渐渐平复了怒火,只是眼底的憋屈和愤怒还是藏不住。
顾典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也没否认,默默接下了这顶高帽。
望朝抱着小笼包,趁机接过话头:“顾同志,您知道那小偷叫什么吗?这个叫赵跃的,有没有牵扯进这件事?”
顾典摇了摇头:“协查函里可没提这些,不过宁城那边派了人过来,估计今晚就能到银城,你们要是能跟他们搭上话,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望朝转头和江步月对视了一眼。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一路颠簸到银城革委会大院,门口两个站岗的人看到顾典,立马站直了身子。
“顾干事!”
顾典点头应着,转头对江逸川四人说:“你们跟我来,分开去询问室,配合做个笔录。”
江逸川和明穗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就被江步月用眼神按住了。
四人被分别带进四间小屋子,,顾典亲自负责问询他们。
小屋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光线有些暗,顾典带着一个男青年往桌后一坐,气质都变了,神情严肃。
照例问过姓名、年龄、籍贯、从事工作,查过他们的介绍信后,他才进入正题问道:
“怎么跟江逸川、明穗夫妻俩认识的?”
“我\/我媳妇儿小时候在山上误吃了有毒的草药,幸好明医生路过救了我\/她,我\/我媳妇儿就认了干爸干妈,只是他们下放后就失去了联系。
我们一直记着干妈的恩情,登报寻人,直到春耕前才收到他们的来信,这次是专门来看他们的,顺道到银城供销社谈合作。”
望朝和江步月分别坐在“小黑屋”里,回答得坦坦荡荡,说话条理清晰,半点没有乡下人初进gwh的害怕畏缩和怯场。
顾典对两人的兴趣更大了,细问下去,才知道这两人虽然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但却是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帮军人同志抓过敌特,当众受过军人同志的表彰;全权负责大队副业,开豆腐坊、搞养鸡场、弄布料加工坊,东西远销东省附近几个大省会,甚至跟部队食堂也有合作。
俺滴乖乖!
这俩人看着年纪轻轻的,日子过得比他还丰富多彩。
顾典查看着两人的笔录,发现两人说的都发差不差,又叫人找了全国报,确定两人确实是最近才联系上江逸川和明穗,也是第一次来宁省,就没有多为难,直接放他们出来。
“你们要是不想来回跑,先去招待所歇着,江逸川和明穗短时间内肯定回不去,得等宁城的人到了再说。”
江步月闻言,悄悄看了眼望朝。
望朝心领神会,轻轻拍了拍小笼包的屁屁。
小家伙像是有感应似的,立马“哼唧”了两声,小嘴还瘪了瘪,一副要哭的样子。
望朝赶紧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个奶瓶,面带为难地开口:“顾同志,能不能跟您借点温水冲奶粉?孩子饿了。”
顾典本来就喜欢小笼包这乖巧模样,一听是小家伙需要,立马朝喊人:“小王!拿热水壶来!”
没一会儿,热水就送了过来,顾典看着眼巴巴等爸爸冲奶粉的小笼包,眼神里满是稀罕:“这孩子真乖,饿了也不哭不闹的。”
“是啊,”望朝笑着,把冲好的奶粉递到江步月手里,“平时就这点好,不折腾人。”
顾典摆了摆手:“你们在大厅里喂完再去招待所,别让孩子饿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拿起笔录本转身离开。
江步月看着顾典离开的背影,异能瞬间外放出去。
精神力顺着走廊蔓延,很快就捕捉到顾典的脚步声,他没去江逸川的屋子,反而先去了明穗那间。
看来是想在宁城的人来之前先审一波,她留下来也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她爸妈在里头没办法运作,但是她可以啊!
“江逸川这些年,有没有跟外人联系过?”顾典的声音很快响起,清晰地落在江步月耳中。
江步月立刻竖起耳朵,专心听着他们的对话。
明穗语气鉴定道:“没有,这些年他一直艰苦劳作,从没跟外人联系过,也不会主动去亲近大队里的人。”
“那请你告诉我,这些从西海固地区寄往苏省宁城的信,又是哪个’江逸川‘亲笔写的?”顾典猛地将一个信封拍在桌上,眼神锋利,语气里像裹着冰碴,完全没有在路上时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