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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苏杭城的霓虹次第亮起,将白日的喧嚣无缝切换成夜晚的浮华。
江寒吃完那碗清淡的阳春面,付钱起身,走入渐浓的夜色之中。
街对面那辆黑色轿车如同沉默的毒蛇,依旧不远不近地缀着,车内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锁链,牢牢缠绕在他的背影上。
对于这如影随形的监视,江寒恍若未觉。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悄然蔓延开来,将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一切细微动静尽数纳入感知。
那两个所谓的“影卫”,气息隐匿功夫确实远超之前的保镖,内劲凝练,带着一股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显然是林家精心培养的杀戮机器。
他们的心跳频率被刻意压到极低,呼吸绵长几乎微不可闻,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猎豹,只待致命一击的时机。
可惜,在他们试图窥探的目标面前,这点隐匿功夫,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可笑而又可怜。
江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其中一人耳中微型通讯器里传来的、林耀东那压抑着兴奋与暴戾的指令:
“跟紧他!
摸清他的行动规律和常去的地点!
随时汇报!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一号明白。”开车的影卫嘴唇微动,声音低不可闻。
江寒心中冷笑。
林耀东学乖了,知道硬碰硬讨不了好,开始玩起了跟踪监视、寻找弱点的把戏。
只可惜,他根本不明白,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他并未理会身后的尾巴,径直朝着云清漪所住的老城区方向走去。
穿过几条灯火通明的主干道,拐入那些灯光昏暗、错综复杂的旧巷。
这里的监控稀疏,人流也逐渐稀少,正是杀人越货、也是摆脱跟踪的好地方。
身后的黑色轿车不得不停在巷口,两个影卫迅速下车,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凭借高超的潜行技巧继续跟踪。
他们的动作轻盈迅捷,借助着墙壁的阴影、停放的车辆、甚至晾晒的衣物作为掩护,交替前行,配合默契,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然而,在江寒的神识笼罩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甚至体内内劲的流转,都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就在经过一个岔路口,前后视线被短暂隔绝的瞬间——
江寒的脚步似乎微微一个踉跄,像是被地上凸起的砖块绊了一下,身体极其自然地向右微微倾斜了一下,右手顺势在旁边斑驳的墙壁上扶了一把。
动作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跟在他身后大约二十米外、紧贴着墙角阴影的第一影卫,目光骤然一凝!
目标似乎失去了平衡?
这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破绽!
虽然上级命令不许动手,但作为顶尖的潜伏者,捕捉和分析目标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是本能!
然而,就在他注意力被江寒那微不可察的“踉跄”吸引的零点一秒内——
一粒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石子,从江寒扶墙的指尖无声弹出!
它没有蕴含任何真元力量,仅仅是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刁钻的弧线,精准地击中了数米外,一个斜靠在墙边、早已废弃的生锈铁皮垃圾桶。
啪!
一声轻微到极致的脆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声音传来的方向,与江寒所在位置截然不同!
几乎是条件反射,两名影卫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让他们瞬间将大部分的感知和警惕性投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身体肌肉微微绷紧,进入临战状态!
而就在这注意力被分散的、微不足道的刹那间隙——
江寒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速度骤然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却又没有带起丝毫风声!
只是一个恍惚,他便已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阴影之中,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仿佛彻底从这片空间消失了。
零点五秒后,两名影卫的感知和视线重新聚焦回江寒原本的位置。
空无一人!
巷子里只有穿堂而过的夜风,吹动着地上的碎纸屑。
两名影卫浑身猛地一僵!
如同被冰水浇头!
怎么可能?! 目标呢?!
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到半秒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一号影卫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如同猎犬般扑到江寒最后消失的位置,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地面和周围的墙壁,却找不到任何快速移动或攀爬的痕迹!
另一名影卫则迅速占据制高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同样一无所获!
目标…跟丢了!
两个经验丰富、自诩顶尖的影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惊骇的表情!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诡异的消失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报告…目标…跟丢了。”
一号影卫艰难地对着通讯器说道,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才传来林耀东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暴怒和不可置信的嘶吼:
“废物!你们两个都是废物!
连个人都能跟丢?!
给我找!
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两名影卫脸色难看至极,默不作声地开始以最快速度扩大搜索范围,但心中都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影。
那个叫江寒的目标,比情报中描述的…
要可怕得多!
而此时,江寒早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数百米之外的另一条街道上,步履从容,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消失”从未发生过。
摆脱两只烦人的苍蝇,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小把戏。
他来到云清漪租住的那栋旧楼楼下。
楼道里的感应灯依旧罢工,黑暗如同浓墨。
但他刚走到三楼拐角,楼上就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虚浮的脚步声。
“江…江大哥?是你吗?”
云清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紧张和期盼。
她似乎一直趴在门边听着楼下的动静。
“是我。”
江寒应道。
云清漪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打开门。
屋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光线比上次来时更加黯淡,将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映照得愈发脆弱。
她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明显不合身的旧羽绒服,但依旧在微微发抖,嘴唇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
“你…你没事就好。”
云清漪让开门,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我刚才…刚才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灵觉似乎比普通人敏锐一些,或许与她体内的特殊寒毒有关。
“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江寒走进屋内,随手关上门。屋子依旧简陋,但比上次来时整洁了不少,显然云清漪特意收拾过,那些令人尴尬的私人物件都仔细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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