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潜影诀】的苏菲,如同山间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穿梭于黑风山脉外围的密林。筑基之后,不仅灵力发生质变,神识覆盖范围也扩展至方圆百丈,感知更加敏锐。她避开了一些低阶修士组队历练的区域,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径,数日后,终于走出了这片磨砺她近一年的苍茫山峦。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坦的丘陵地带。远眺天际,隐约可见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如同匍匐在地平线上的巨兽,那便是距离黑风山脉最近的大型修士聚集地——望渊城。
望渊城,因其毗邻黑风山脉这处资源与危险并存的宝地,又地处几大势力交界的缓冲区域,故而鱼龙混杂,商贸繁盛,既是冒险者的乐园,也是信息交汇的中心。对苏菲而言,这里是打探陨星坑消息、补充物资、了解外界形势的理想第一站。
她并未急于入城,而是在城外数十里处的一条小溪边停下,仔细易容改装。利用一些得自妖兽材料和寻常草药,她将自己的肤色略微调暗,眉眼轮廓稍作修改,换上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将修为压制在练气八层左右。秋水剑也用布条缠绕,背在身后,看起来就像一个风尘仆仆、略带警惕的普通散修。
“啧啧,小菲菲,你现在这模样,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魅啧啧评价道,“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挺好。”
准备妥当,苏菲才随着稀疏的人流,走向望渊城那高达十余丈的宏伟城门。城门处有守卫盘查,但主要是防范妖兽和通缉要犯,对苏菲这种“练气八层散修”并未过多留意,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后,便顺利放行。
踏入城内,喧嚣的声浪顿时扑面而来。宽阔的街道由青石板铺就,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售卖着各种法器、丹药、符箓、灵材,甚至还有专门出租洞府、发布任务的客栈和会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气、药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混乱气息。
这里的繁华与青云宗内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更充满了一种野性的活力。苏菲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毫不起眼。她先是找了一家看起来中等规模、口碑尚可的客栈“云来居”,租下了一间带有简易防护阵法的静室,作为临时落脚点。
安顿下来后,苏菲并未休息,而是开始执行计划。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无非是酒馆、茶楼和坊市。她选择先去人多眼杂的坊市转转。
望渊城的坊市比青云宗内的规模大了数倍,划分成数个区域。苏菲直接略过那些摆满低阶材料的普通摊位,走向专门售卖古籍、玉简、残图的信息区。这里摊位相对冷清,顾客也多是一些气息沉稳、眼神精明的修士。
她在一个个摊位前驻足,看似随意地翻看着那些记载着奇闻异事、地理志怪、乃至某些残缺功法的玉简,实则神识悄然扫过,寻找与“陨星坑”、“上古大劫”、“奇异天象”等相关的内容。
大部分玉简都只是些寻常记载,或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连续逛了大半天,一无所获。苏菲并不气馁,若这等秘闻轻易就能在路边摊找到,那才奇怪。
就在她准备离开,前往茶楼打听时,一个缩在角落、毫不起眼的摊位引起了她的注意。摊主是个蜷缩在破旧棉袄里的干瘦老头,耷拉着眼皮,仿佛睡着了一般。他的摊位上没有玉简,只零散放着几块颜色暗淡、刻着模糊图案的骨片和几块锈蚀严重的金属残片,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
苏菲本欲直接走过,但识海中的魅却忽然“咦”了一声。
“小菲菲,左边第三块那个黑不溜秋的铁牌,有点意思,上面残留的气息……很古老,而且似乎沾了点‘星陨’的味道。”
星陨?苏菲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蹲下身,装作查看那些骨片,实则注意力集中在那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黝黑无光的铁牌上。铁牌表面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扭曲纹路,确实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就像一块废铁。
“老先生,这块铁牌怎么卖?”苏菲拿起铁牌,入手冰凉沉重。
干瘦老头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苏菲一眼,沙哑道:“一百下品灵石。”
价格不菲,足以买一件不错的下品法器了。苏菲皱眉:“这不过是一块凡铁,为何如此之贵?”
老头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爱买不买。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这个价。”
苏菲沉吟片刻。一百下品灵石对她现在的身家不算什么,但若真是废铁,当了冤大头也不舒服。她尝试输入一丝灵力,铁牌毫无反应。又用神识仔细探查,依旧如同石沉大海。
“魅,你确定没感应错?”
“本座的感应怎么会错?虽然很微弱,但那丝‘星陨’特有的寂灭苍凉味儿,错不了!这玩意儿可能是个信物,或者某个遗迹的钥匙碎片,跟你的劫铁或许有点关联。赌一把呗,反正你不差这点灵石。”魅怂恿道。
苏菲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买下。她取出灵石递给老头。老头看都没看,一把抓过,塞进怀里,继续打盹。
将铁牌收起,苏菲离开了坊市,来到一家名为“百晓楼”的茶楼。这里是望渊城有名的信息集散地,花费灵石可以购买到各种情报。苏菲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壶灵茶,然后唤来侍者,递过去五块中品灵石。
“我想打听关于‘陨星坑’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侍者接过灵石,神色恭敬了些:“客官稍等。”片刻后,他带回一枚玉简,“客官,关于陨星坑,公开的消息不多,都记录在此。此乃绝地,空间极不稳定,时有诡异生灵和时空裂缝出现,据说曾是上古战场,金丹修士进入亦是九死一生,寻常无人敢靠近。其具体方位,在据此西北方向极远之地,已接近大陆边缘的‘寂灭海’,途中需穿越数个大凶之地。玉简内有一份简略地图,但仅供参考,无人能保证完全准确。”
苏菲神识扫过玉简,内容果然如侍者所说,十分简略,只是再次确认了陨星坑的凶险和大致方向。那份地图更是粗糙,只标注了几个大的地理名称。
“就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了吗?比如近期是否有人从那边带回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关于坑内具体情况的记载?”苏菲追问。
侍者面露难色:“客官,这等绝地的详细情报,属于高度机密,即便有,也价值连城,且多在各大势力或高阶修士手中,本楼并无渠道获取。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客官若真感兴趣,或许可以去城西的‘鬼市’碰碰运气。那里三教九流汇聚,偶尔会流出一些见不得光但来历蹊跷的玩意儿或消息,不过真假难辨,风险自担。”
鬼市?苏菲记下了这个名字。看来,常规渠道很难获得有价值的信息了。
离开百晓楼,苏菲回到客栈静室。她拿出那块刚买的黑色铁牌和引劫盘,将铁牌靠近引劫盘。这一次,引劫盘的指针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指向并未改变,依旧指向西北方。而黑色铁牌本身,依旧死寂。
“看来这铁牌确实与陨星坑有关,但可能只是某个边缘信物,或者需要特定条件激活。”苏菲分析道。
鬼市……或许值得一去。但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充分地了解望渊城的势力分布和鬼市的规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盘膝坐下,开始每日不辍的修炼。筑基期的修炼,更多的是积累灵力和感悟天地规则,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但每运转一个周天,她都能感觉到道基的稳固和灵力的丝丝增长。
窗外,望渊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喧嚣中隐藏着无数的欲望与秘密。苏菲知道,她在这座城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鬼市,或许就是下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