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巡天者如同三座不可逾越的神山,矗立于虚无之中。他们的气息与这片“门之彼岸”格格不入,却又带着某种更高层面的威压,仿佛代表着此方位面某种冷酷的、绝对的运行法则。
星辰巡天者(星矢)手持星光长弓,目光淡漠。
秩序巡天者周身浩然正气,如同律法化身。
罪渊巡天者则与暗红背景几乎融为一体,散发着纯粹的毁灭。
前有虎,后有狼,而中间那扇被打破平衡的巨门,正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门后那名为“根源暗面”的恐怖存在,即将破封而出!
这几乎是必死之局!刚刚突破真仙、凝聚混沌本源的林晚,与魂体重塑、化为寂灭晶核的寂,在这等阵容面前,依旧显得无比渺小!
然而,林晚的脸上却并未露出绝望。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流转不息、包容光暗的混沌之力,以及识海中那颗沉寂而浩瀚的寂灭晶核传来的冰冷而坚定的支持。
她的目光扫过三位巡天者,扫过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的凌霄,最后落在那扇震动不休的巨门上。
“束手就擒?”林晚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混沌光晕的映衬下,带着一丝桀骜与决绝,“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四个字。”
她握紧了手中的往生笛,此刻的往生笛在她混沌本源的温养下,已然彻底蜕变,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混沌色泽,笛孔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转,生灭不息。
“既然你们要维护所谓的‘世界完整’,要释放这‘根源暗面’……”林晚的声音清晰地在彼岸回荡,“那就先问问,那些被它吞噬、被它毁灭的无尽生灵,同不同意!问问这天地间,尚且留存的一线生机,同不同意!”
话音未落,她不再犹豫,将全部的力量、意志与对“生”的渴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往生笛中!
她吹奏的,并非杀伐之音,也非净化之章,而是……一曲充满了对生命无限眷恋、对往生极致悲悯、仿佛要引动万物轮回本源的——《众生往生曲》!
“呜——嗡——啊啊啊——!!!”
奇异的笛音响彻!这笛音不再局限于单一的旋律,它仿佛包含了婴儿的初啼、恋人的呢喃、战士的怒吼、老者的叹息……包含了红尘万丈中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它不再是超脱,而是……融入!融入这众生百态,融入这轮回苦海!
随着笛音的扩散,异象陡生!
那原本因天庭节点破碎而黯淡、濒临崩溃的三色封印锁链,在这蕴含着极致“生”之眷恋与轮回真意的笛音刺激下,竟然……再次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并非力量上的补充,而是一种……“意”的共鸣与唤醒!
那代表着轮回本源的白色锁链首先响应,光芒大涨,变得更加凝实!它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不再是冰冷的法则造物,而是充满了对世间一切生命的守护之意!
紧接着,那代表着罪渊本源的暗红锁链也微微震颤,其上缭绕的煞气之中,竟然也隐隐浮现出无数沉沦魂灵那不甘、挣扎、最终归于沉寂的虚影!它们并非被净化,而是其存在本身,其经历的“毁灭”与“终结”,也成了这轮回画卷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暗红锁链的光芒也随之稳固!
甚至那破碎的天庭金色节点,其残存的力量碎片,也在笛音中微微闪烁,仿佛那绝对秩序之下,也曾庇护过无数生灵的繁衍与信仰!
三种本源力量,在这超越了简单对立、直指轮回与存在本质的《众生往生曲》中,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基于“存在过”这一事实的……共鸣点!
封印锁链的光芒虽然未能完全恢复,但其崩解的速度,却被极大地延缓了!
“什么?!”星辰巡天者星矢那淡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容,“以情引道,共鸣轮回……此女对往生之力的领悟,竟已触及本源?!”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在林晚自身,以及她识海中的寂身上!
当那蕴含着众生百态、轮回真意的笛音回荡时,林晚体内的混沌本源仿佛受到了某种洗礼,变得更加圆融通透。她对光暗、生灭、秩序混乱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识海中,那颗寂灭晶核,也在笛音中轻轻震动。寂那冰冷了万载的意识,仿佛被这充满了“生”之喧嚣与执念的洪流冲刷。他看到了无数生命的绽放与凋零,看到了远超个人恩怨的、更加宏大的悲欢离合……
他那沉淀的恨意,在这浩瀚的“生”之画卷前,似乎变得更加内敛,化作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守护之念。并非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不让这无尽的、虽然充满了痛苦却依旧绚烂的“生”,被门后那纯粹的“暗面”所吞噬!
寂灭之暗,其存在的意义,或许……也可以是守护这缕缕生机?
(情撼星矢与凌霄倒戈)
林晚这超乎所有人预料的、以情引道、共鸣轮回的举动,不仅暂时稳住了封印,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动摇了那位星辰巡天者,星矢!
她那仿佛蕴含无尽星空的冰冷眼眸,在听到那包含了无数生灵悲欢的笛音时,竟然……微微波动了一下!一段被漫长岁月尘封的、极其久远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
那是一片开满星屑花的原野,一个笑容温暖的男子将一朵晶莹的花朵别在她的发间,远处是炊烟袅袅的村落,孩童的嬉笑声随风传来……那是她作为“星灵”诞生之初,尚未成为冷酷的“巡天者”之前,所经历过的、短暂的……属于“人”的温情。
这丝波动极其短暂,瞬间就被她压下,恢复了绝对的淡漠。但那一瞬间的破绽,却被一直死死盯着战场、寻找机会的凌霄,敏锐地捕捉到了!
凌霄的内心,此刻正被巨大的屈辱、愤怒与不甘所充斥!他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巡天者”利用,所谓的合作与共享权柄根本是谎言,自己不过是他们用来打破封印的一枚棋子!如今棋子无用,便被轻易舍弃!
而林晚那不顾一切、引动众生之情对抗绝境的姿态,与他被利用、被背叛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种扭曲的嫉妒与毁灭欲,混合着对巡天者的恨意,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混蛋!竟敢……如此戏耍本君!”凌霄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原本俊美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不再试图恢复伤势,而是将残存的所有东华仙力,连同那被背叛的怒火,疯狂注入手中的献祭之笛!
但这一次,他吹奏的目标,不再是那扇巨门!
而是……调转笛孔,对准了那三位巡天者!尤其是为首的……星矢!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凌霄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诡异、扭曲、充满了怨毒与诅咒的献祭笛音,化作无数漆黑的、张牙舞爪的音符厉鬼,如同汹涌的潮水,猛地扑向了三位巡天者!
这突如其来的内讧,让秩序巡天者与罪渊巡天者微微一怔,随即同时出手!浩然正气化作天罗地网,罪渊煞气凝聚成吞噬巨口,轻易地便将凌霄那拼死一击化解、湮灭!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然而,凌霄这搏命一击,本就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制造那一瞬间的混乱与……契机!
就在秩序与罪渊两位巡天者出手化解攻击,气息出现一丝不可避免的波动的刹那——
一直静立不动的星辰巡天者星矢,却似乎因为之前那一瞬间的心神波动,反应慢了极其细微的一瞬!
而就是这一瞬!
一道冰冷、沉寂、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暗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林晚的眉心(实为寂灭晶核)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光,仿佛直接穿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星矢周身自动护体的星辰光晕,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她手中那柄星光长弓的……弓弦核心之上!
是寂!他在林晚吹奏《众生往生曲》、引动全场注意力的掩护下,凝聚了全部新生魂力,发出了这石破天惊的……寂灭一指!
“铮——!”
一声如同冰晶破碎的脆响!
星矢手中那柄显然并非凡物的星光长弓,弓弦应声而断!长弓上的璀璨星光瞬间黯淡了大半!
“!!!”星矢猛地低头,看着手中断裂的弓弦,那冰冷的眼眸中,终于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震怒!
她并非心疼法宝,而是震惊于对方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她力量运转的节点(这得益于寂作为昔日北辰仙君对星辰之力的深刻理解),更震怒于自已竟然会因为一丝微不足道的心绪波动而露出破绽!
而也就在星矢长弓被毁,心神受扰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就是现在!”
林晚眼中精光爆射!她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个三位巡天者阵脚微乱的瞬间!
她猛地停止了吹奏,将往生笛往空中一抛!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体内混沌本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混沌为引,往生为桥!光暗同辉,开我生路!”
她清叱一声,将全部的力量,连同寂那一道寂灭指后传递来的残余魂力,以及……脚下这片“门之彼岸”因《众生往生曲》而短暂活跃起来的、残留的轮回意志,全部点燃、引爆!
目标,并非攻击任何人,也不是加固封印,而是……她身前的那片虚无!
“轰——!!!”
一道粗壮无比、呈现出混沌色泽、内部却仿佛有无数往生通道旋转不定的……空间裂缝,被林晚以绝强的力量,硬生生地在绝境之中……撕裂、开辟了出来!
裂缝的另一头,传来的不再是熟悉的幽冥间隙或者任何已知位面的气息,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仿佛万物归墟、又似一切起源的……混沌未分之地气息!
这是她凭借混沌本源与往生道统,结合此地特殊环境,强行打开的一条……通往未知混沌的临时通道!
“走!”
林晚一把抓住光芒略显黯淡的往生笛,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射入了那条充满不确定性的混沌通道之中!
在她身后,是反应过来、怒意滔天的三位巡天者,是疯狂冲击封印、即将破封而出的门后存在,是陷入癫狂、状若疯魔的凌霄,以及那扇发出最后悲鸣的巨门!
(混沌迷途与往生抉择)
林晚的身影彻底没入混沌通道的瞬间,那通道便如同耗尽能量般,剧烈扭曲、收缩,眼看就要彻底闭合!
“想走?!”秩序巡天者冷哼一声,一道凝练的浩然正气如同审判之矛,后发先至,狠狠射向即将闭合的通道入口!
罪渊巡天者则直接化作一道暗红流光,试图强行闯入!
而星辰巡天者星矢,虽然弓弦已断,但她眼中冷芒一闪,伸出纤纤玉指,对着那通道轻轻一点!一点极其凝练、仿佛能定住星河的璀璨星芒,无视了空间阻碍,直接点向了通道最深处的……林晚背影!
三位巡天者,同时出手拦截!威力惊天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枚一直悬浮于林晚识海、刚刚发出至强一击的寂灭晶核,猛地从林晚眉心飞出,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面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攻击的……寂灭之盾,死死挡在了通道入口之前!
“嘭!嘭!嗤——!”
三道恐怖的攻击先后轰击在寂灭之盾上!
寂灭之盾剧烈震颤,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其蕴含的极致沉寂与吞噬特性,竟然硬生生地将秩序之矛与罪渊流光的大部分威力抵消、吞噬!唯有星矢那一点凝练的星芒,如同附骨之疽,穿透了寂灭之盾的防御,虽然威力大减,却依旧带着一丝冰冷的星辰法则之力,射入了即将彻底关闭的通道深处,没入了林晚的魂体!
“哼!”通道内传来林晚一声压抑的闷哼。
而寂灭之盾则在完成使命后,光芒彻底黯淡,重新化为拳头大小的晶核,嗖地一声追着林晚射入了通道,在通道彻底闭合的前一刹那,没入其中!
混沌通道,彻底消失不见。
三位巡天者的攻击落空,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他们竟然让两个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的存在,在眼皮底下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逃入了未知的混沌!
“追!”秩序巡天者语气冰冷,“他们逃不远!混沌之中,危机四伏,他们必然身受重伤!”
星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通道消失的地方,感受着那残留的一丝混沌与往生的气息,以及……那一缕微弱却坚韧的众生之情。她轻轻抚摸着手中断裂的弓弦,眼神深处,一丝极其复杂的波澜,转瞬即逝。
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失去了林晚笛音的支撑,又承受了三位巡天者攻击的余波,那本就岌岌可危的三色封印锁链,终于……彻底崩碎了!
巨门之上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体!
“吼——!!!”
伴随着一声充满了无尽饥饿与狂喜的、仿佛来自宇宙之初的咆哮,那扇囚禁了“根源暗面”不知多少岁月的巨门,轰然……洞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