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花园。
石桌旁,一壶酒,两个人,两双筷,两杯酒。
宋浩然举杯一饮而尽,豪情尽现!
“楼知县,没想到你如此清廉,我为我那天的失礼道歉,自罚一杯!”
说罢,他仰头饮尽,发出满足的轻叹:“啊!好酒,好酒!”
楼光北陪在一旁,脸上带笑,心里却隐隐发毛。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此,
两只千年“狐狸”间的顶级拉扯就此展开!
事情回到,
前一天。
宋浩然不停的安慰在一旁不停揉额的金无悔!
“没事找不出他毛病也属正常!”
金无悔摇头喃喃自语,手中的酒杯晃了又晃:
“怎么可能呢?太怪了…太怪了…这楼光北三年里,大错一个没有,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过。既不利于升迁,也不至于被朝廷责罚。”
“就像踩在悬崖边上,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高枕无忧。哪有人能拿捏得如此精准?”
宋浩然点点头,他也察觉出异常。
表面看似无懈可击,可十几年如一日地“无懈可击”,反而显得虚假,太假了。
两人忽然想起何修缘曾说过的一件趣事:他们老家考试以百分为满分,六十为及格。
何修缘说,他最佩服的,是那些能每次考出六十分的人——少一分被淘汰,多一分没意义。
他们管这种叫控分大佬!
当时他们四人还一起感慨,这确实比考满分还难。
突然,
宋浩然与金无悔对视一眼。
“如果这是一场做人的科举,你有没有觉得,这楼光北做得太‘可以’了?刻意得像是精心设计。”
“对,他可以的学做人!”
“所以他把人做的很完美!”
金无悔顿时茅塞顿开:
“没错,越正常,越不正常。他正常得太过刻意。”
宋浩然嘴角一扬,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终于想到对策!
他推开门,朝外喊道:“阿星!阿星!”
“在,大人!”
“去告诉楼光北,明天我请他喝酒,就我们两人,在衙门里。”
“啊?”阿星和金无悔同时愣住。
两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浩然推推阿星:“啊什么啊,快去!”
“哦……是!”
宋浩然笑眯眯地转过身,只是那种奸诈的表情和何修缘使坏的时候一模一样。
金无悔一脸狐疑地盯着。
“大人,您这是要唱哪出?”
“什么哪出?就是请人喝酒,你想多了。”
金无悔斜眼表示不信。宋浩然哈哈一笑:
“其实,我只是想给他的酒里加点料而已。”
“下毒?”金无悔一脸鄙夷,宋浩然则不以为意:
“还记得上次那小貂和何首乌上吐下泻的事吗?”
金无悔回想了一下:“嗯,何先生说他们修炼不够,凡人食物杂质多,容易拉肚子,所以现在他们努力修行,吸收天地灵气。”
宋浩然大笑:“哈哈哈,什么呀!那是何先生嫌养他们三个太费粮食,在食物里加了大量泻药!”
金无悔嘴角一抽:“啊……这,这,这何先生真是仙人吗?下毒他也干?”
随后金无悔想到何修缘的样子,摇摇头,他干这事也正常!
宋浩然嘿嘿一笑:“我可没下毒,只是请他喝点我的‘浩然血’罢了。”
~~~
回忆结束,
回到酒局。
“好香啊,宋大人这酒真香!”楼光北赞叹。
楼光北第一次遇到如此香的酒!
宋浩然咧嘴一笑。
浩然正气对妖魔极具吸引力,但同时也对他们伤害极大!
最迷人的最危险!
“宋大人,您……您这是折煞我了。那天是我不对,我……我自罚三杯!”楼光北红着脸,连饮三杯。
“别别别,我陪你三杯!”
说罢,两人客气的相互吐露敬仰之情!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楼光北举杯敬酒:
“大人,您知道吗?各地衙门都羡慕您啊。他们说您身具浩然之气,能日断阳、夜审阴,世间鬼怪都怕您哩!”
他语气羡慕,嘴角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似嘲讽,似试探。
宋浩然装醉:
“哪里哪里,都是民间百姓胡诌罢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人?”他举杯望月,
“我曾遇过一个说书人,为了吸引听众,满口胡言,什么断阴判阳全是瞎扯!”
宋浩然直勾勾盯着楼光北,头不时轻点,像是醉了。
“那说书人还说!”
“他说,这世上人、仙、鬼、妖、魔,哪个最难做?”宋浩然盯着楼光北,似在等他回答。
“仙?成仙难?”楼光北试探道。
“不……不对……”宋浩然大着舌头说。
“那是魔?魔无所顾忌??”
“也不对……”宋浩然嘿嘿一笑,
“他说,人最难做。人有七情六欲,人有悲欢离合,人有善恶之分。他还说,很多人学做人,却学得不伦不类。”
“他说,有城隍学做人,十天半月不吃饭;有仙人学做人,深居简出一年不言语;有妖魔学做人,性情起伏不定,行为毫无逻辑。他们虽学人的喜怒无常,可终究不是人——只是像。”
“你说扯淡不扯淡!”
楼光北心中一惊,一丝黑气不自觉溢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是这样。
‘难道宋浩然发现了什么?’
“你说可笑不可笑?就像他说的,某地县令,时而贪污,时而廉洁,时而好色,时而正经。
后来一查,竟是狐狸精假扮的!因为它越像装得像人,反而越不像人。”
宋浩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还说,有个叫明朝的地方,有只蜈蚣精吃光了朝廷官员,自己冒充为官。玄门高修和城隍阴司竟一个都没发现。你猜……你猜它最后是怎么被发现的?”
楼光北干笑:“怎么被发现的?”
“呼……呼……”
宋浩然竟打起了呼噜,没了下文。
“宋大人?”楼光北轻轻推他。
“宋大人?”再推,宋浩然已醉得不省人事。
这时,师爷简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吓我一跳!我不是说过不准用法术吗?”
简儒摇头:“我是走过来的。你刚才怎么了?”
楼光北没有回答,朝门外喊道:“来人!来人!”
几名衙役应声而入。
“送宋大人回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