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无咎那瞎子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等”，就跟个鬼似的，又从后院那扇小门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铺子，还有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亲密值：16】，心里头跟塞了一团乱麻似的。
等？等个屁！等他妈系统自己爆炸吗？还是等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漏洞”从天上掉下来？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棺材板上，感觉浑身都没劲。装疯被识破，寻死不让，折腾指数差点把自己赔进去……好像所有路都堵死了，就剩躺平这一条道。
可躺平又不是我的性子。这么干等着，跟等死有啥区别？
就在我憋屈得想挠墙的时候，外面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不是之前纸人迎亲那种阴间乐声，也不是寻常市井的吵闹，而是一种……嗡嗡嗡的、很多人在一起念叨什么的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敲锣打鼓，但敲打得稀稀拉拉，不成调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这又搞什么鬼？
我蹭到窗边，小心撩开一点窗帘缝往外看。
这一看，我头皮差点炸开！
只见外面街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黑压压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眼神发直，表情麻木，动作僵硬地排着队往前走。他们手里都举着东西——不是纸人，而是……一个个用纸糊成的、涂得红红白白的……我的头！
对！就是我的脸！画得歪歪扭扭，跟我之前自己瞎画的那个抽象版差不多，但数量多得吓人！成百上千个“我的头”被高高举着，随着人群缓慢移动，那场面又诡异又吓人！
这些“纸头”的嘴巴位置都被掏空了，里面好像放着个小铃铛或者啥东西，人群每走一步，那些“头”就跟着一晃，发出叮铃当啷、窸窸窣窣的碎响，跟那嗡嗡的念叨声混在一起，听得人脑仁疼！
这帮人一边走，一边嘴里还机械地重复念叨着什么，离得远听不清，但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的意念场正在形成。
他们这是干嘛？邪教游行？集体中邪了？
我仔细看那些人的脸，发现好些都是街坊邻居！平时卖菜的王婶、剃头的赵师傅、甚至还有几个经常在街口玩泥巴的小孩子！现在全都跟丢了魂一样，举着个纸糊的我的头，眼神空洞地往前走。
这他妈绝对是系统搞的鬼！新的补丁后遗症？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冥婚”预热？
不能让这鬼游行继续下去！得把他们驱散！天知道这诡异的仪式进行下去会引发什么后果！说不定又是给我挖的坑！
这可不是几个纸人，是上百号活生生的人！虽然看起来中邪了，但我总不能上去打砸抢吧？而且他们举着的那些“我的头”……我感觉到一种诡异的能量正在通过那些纸头和念叨声汇聚、共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下来，让我太阳穴突突地跳，心烦意乱，甚至有点头晕眼花。这玩意儿好像能直接影响我的精神！
硬碰硬肯定不行，得智取……或者，使坏。
我眼珠子飞快转动，扫视着外面游行的队伍和那些晃动的纸头。
火！对！还是火！这些东西看起来就是普通纸糊的，怕火！如果把那些纸头烧了，是不是就能打断这种诡异的共振？
但怎么烧？我冲出去一个个点？怕不是直接被这些中邪的人撕了。
得想个办法，让火自己烧起来，还烧得又快又猛，而且……不能跟我扯上关系！
嫁祸！对！嫁祸给别人！
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队伍末尾几个晃晃悠悠、明显也在跟着走但有点掉队的身影——是巡捕房的人！连他们也中招了？还是被派来“维持秩序”的？
就他们了！
一个缺德带冒烟的计划瞬间成型。
我立刻缩回头，在铺子里飞快翻找。很快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一小罐煤油（平时点灯用的），一小捆细棉线，还有一盒火柴。
我把棉线浸透煤油，然后悄悄推开窗户一条小缝，看准时机，将油浸的棉线一头悄悄垂下去，另一头握在手里。
游行的队伍缓慢经过我的窗下。那些麻木的脸，那些空洞的眼睛，那些高高举着的、画着我脸的纸头，近在咫尺，看得我脊背发凉。
我屏住呼吸，看准一个巡捕正好走到我窗户正下方，他手里也举着一个纸头，晃悠悠的。
就是现在！
我猛地将手里的油棉线往下一扔，精准地搭在了那个巡捕举着的纸头上！煤油迅速浸湿了纸张！
同时，我划着火柴，点燃了手里这头的棉线！
呲啦——
浸透煤油的棉线瞬间燃烧起来，火苗如同一条灵活的火蛇，飞快地向下窜去！
几乎是下一秒——
轰！
那个巡捕举着的纸头猛地被点燃了！火势极大，瞬间就吞没了整个纸头，甚至燎到了那个巡捕的袖子！
“啊！着火啦！”那巡捕虽然中邪，但基本的痛觉还在，被火一烫，猛地惊醒过来，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把手里燃烧的纸头扔了出去！
着火的纸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砸在旁边另一个居民举着的纸头上！
纸遇火就着！瞬间又是一个火团升起！
“着火了！快跑啊！”
“救命！”
“我的头烧了！”
恐慌像是投入静水中的石子，瞬间在那麻木僵硬的游行队伍中炸开！
一个接一个的纸头被点燃，人们惊慌失措地扔掉了手里燃烧的“我的头”，尖叫着、推搡着，试图逃离火源！原本整齐诡异的队形瞬间大乱！
那嗡嗡的念叨声和诡异的共振感，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骤然中断！
混乱中，有人踩掉了鞋子，有人被推倒在地，哭喊声、叫骂声、燃烧的噼啪声响成一片！
“是巡捕！巡捕放的火！”我躲在窗户后面，捏着鼻子尖声喊了一嗓子，然后迅速缩回头。
混乱的人群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纷纷看向那几个同样惊慌失措、身上还带着火苗的巡捕。
“对！就是他们！”
“他们烧了仙姑的头！”
“打他们！”
愤怒的人群（虽然刚才还中着邪）瞬间调转矛头，朝着那几个倒霉的巡捕涌去！拳头、脚丫子、还有没烧完的纸头，劈头盖脸地就砸了过去！
巡捕们被打得抱头鼠窜，哨子都吹不响了，狼狈不堪地试图冲出人群逃跑。
场面彻底失控了。
我看着窗外那一片鸡飞狗跳、火光冲天的混乱景象，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成了吗？游行是散了，共振是断了。
但……
我低头看向系统面板。
没有警告，没有提示。
只有那行字依旧挂着：【系统运行平稳，祝您悠然度日】。
平静得可怕。
仿佛窗外那场因为我嫁祸而引发的骚乱，根本无关紧要。
它不在乎。
或者说，这一切，或许本来就在它的预料之中？甚至……是它计划的一部分？
一股更深的寒意，慢慢爬上我的脊梁骨。
我好像……又自作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