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殿内,韩飞将自己的状态与决定禀明宗主玄诚子。
玄诚子目光如炬,在韩飞身上扫过,眼中难掩惊叹之色。此刻的韩飞,在他眼中,便如同一块历经千锤百炼、洗尽铅华的神玉,光华内蕴,深不可测。那是一种真正达到圆满,只待风云便可化龙的极致状态。
“好!好!好!”玄诚子连道三声好,抚掌而叹,“三年沉淀,竟有如此进境!你的根基之厚,道心之坚,实乃老夫生平仅见。混沌金丹……或许真有几分希望!”
他神色一肃,郑重道:“不周山乃上古天柱遗迹,虽已崩断,但其残留的威压与混乱规则,依旧非比寻常。加之九星连珠之夜,天地法则动荡,更是凶险万分。你此去,务必小心。宗门无法给你更多明面上的助力,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阻挠,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弟子明白。”韩飞躬身行礼,“宗门厚恩,弟子铭记。此去,必不负所望。”
辞别宗主,韩飞并未再与王皓、林晓等人相见。有些离别,徒增伤感,不若静待佳音。他悄然离开青玄宗,辨明方向,周身星光一闪,便施展周天星遁术,朝着大陆中心,那片传说中的上古遗迹——不周山,疾驰而去。
不周山,位于大陆中央,传闻乃是上古时期连接天地的巨柱,后因故崩断,只留下残骸。即便如此,它依旧是此界最高之所在,山体接天连地,终年笼罩在狂暴的九天罡风与混乱的元气漩涡之中,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
韩飞一路疾行,越是接近大陆中心,越是能感受到一股源自远古的、苍凉而磅礴的威压。大地之上,植被渐稀,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呈现出暗红色的、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历经万古风霜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灵气流,时而炽热如火,时而冰冷刺骨,时而厚重如土,时而锋锐如金,仿佛此地依旧残留着上古大战时崩碎的各种法则碎片。
远远地,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残破的巨山轮廓,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那并非一座完整的山峰,更像是一片由无数断裂的、巨大的山体碎块堆积而成的、斜指向苍穹的恐怖遗迹。山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灰色,表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痕与坑洞,仿佛曾被无数巨力轰击。狂暴的九天罡风如同无形的巨刃,环绕着山体呼啸,将空间都切割得支离破碎。更有一道道色彩斑斓、却充满毁灭气息的元气漩涡,如同巨兽的眼睛,在山体各处隐现、游弋。
仅仅是遥望,便让人心生渺小与敬畏之感。
这便是世界之巅,不周山!
韩飞在距离不周山尚有千里之遥时,便不得不落下遁光。此地的空间已然极其不稳定,九天罡风与元气漩涡无处不在,高空飞行无异于自杀。
他徒步前行,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那股源自上古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作用在肉身与神魂之上,越靠近不周山,压力越大。脚下的暗红色岩石坚硬无比,却也被那无处不在的罡风切割出无数深深的痕迹。
他必须时刻运转混沌道基,以混沌灵力护住全身,才能抵挡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肉身的罡风,以及那混乱元气中蕴含的各种法则侵蚀。
沿途,他看到了不少试图登山的修士遗骸。有的被冻成了冰雕,保持着前进的姿态;有的被烧成了焦炭,蜷缩在地上;有的则仿佛被无形巨力碾过,化为了肉泥,与暗红色的岩石融为一体……这些都是历年来,试图登上不周山寻找机缘,或是如他一般,欲引九天清灵之气的修士,最终却倒在了这条登天路上。
韩飞目光平静,心志没有丝毫动摇。他调整着呼吸与步伐,将混沌道基的包容特性发挥到极致,如同一个无形的过滤器,将那混乱狂暴的元气与罡风之力,分解、吸收其中对自身有益的部分,排斥、化解那些有害的侵蚀。
他走得很慢,却很稳。
千里之路,他走了整整七天。
当他终于踏足不周山那断裂的、如同巨大平台般的山基时,周身压力骤然倍增!仿佛整片天空都压了下来!那上古天柱残留的威压,在此地达到了顶峰!
他抬头望去,真正的“登山”才刚刚开始。前方是近乎垂直的、布满了裂痕与悬空巨石的山体,罡风更加猛烈,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元气漩涡也更加密集,如同一个个择人而噬的陷阱。
他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混沌星璇在丹田内加速旋转,四肢百骸力量奔涌。他纵身一跃,如同灵猿般攀附在陡峭的山壁之上,开始向上攀登!
这不是凡人的攀岩,而是与天地之威、与上古遗迹的对抗。
他需要避开那些致命的元气漩涡,需要顶着能将法宝都吹飞的九天罡风,需要在光滑如镜、却又坚硬无比的岩壁上找到着力点。他的手指蕴含着混沌灵力,深深抠入岩石之中,每一步踏出,都在岩壁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越往上,空气越发稀薄,温度骤降,连呼出的气息都会瞬间冻结成冰晶。神识在这里被压制到了极限,只能探查周身数丈范围。视线也被浓厚的、蕴含着混乱元气的云雾所阻挡。
他全凭着一股坚定的意志,以及对那山巅目标的执着,艰难地向上。
中途,他数次遭遇险情。一次,他抓住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崩碎,整个人向下滑落数十丈,险之又险地才在另一块凸起处稳住身形。一次,他不慎闯入一个微型的元气漩涡边缘,狂暴的撕扯力几乎要将他的护体灵光撕裂,他耗费了大量灵力才强行挣脱。
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攀登,不断地攀登。
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疲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登上绝顶!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周身的罡风似乎减弱了一丝,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也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时,他奋力向上最后一段冲刺!
“轰!”
仿佛冲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周身压力骤然一轻!
他稳稳地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不过方圆十丈左右的平台之上。
平台由某种不知名的、呈现出玉质的白色岩石构成,光滑如镜,却散发着万古不化的寒意。平台边缘,便是无尽的云海与下方渺小的大地。抬头望去,天空近得仿佛触手可及,深邃的夜幕之上,星辰格外明亮、硕大,仿佛一颗颗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宝石,散发出冰冷而纯净的光辉。
这里,是不周山的绝顶!是此界距离天穹最近的地方!
狂风在此地变得温顺,只是轻柔地拂过。那混乱的元气也似乎被某种力量抚平,变得异常纯净、活跃。唯有那股源自上古的苍凉威压,依旧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悲壮。
韩飞站在平台中央,环顾四周。云海在脚下翻腾,仿佛置身仙境。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伴随着对天地、对历史的无限敬畏,在心中油然而生。
他成功了。他登上了这无人能至的世界之巅。
接下来,便是等待。
等待那万年难遇的“九星连珠”之夜,于此地,接引九天清灵之气!
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将自身状态再次调整至最完美的巅峰,与这绝顶的环境,与那即将到来的天象,融为一体。
山巅寂寥,唯有风吟。
一场关乎命运与道途的洗礼,即将在这世界之巅,悄然上演。
第17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