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彤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窘迫,她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额前汗湿散乱的头发,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些无奈解释道:“唉,这事儿说来话长,也真是倒霉催的。”
“之前...我带我妈妈来蓉城旅游的,她一直想来尝尝正宗川菜,看看熊猫。”
“结果...我们刚到蓉城安顿下来没两天,那该死的暴雨和洪水就来了,紧接着又是地震,然后就是这要命的暴风……我们就被彻底困在了之前预订的酒店里。”
“眼看回家无望,酒店也快住不下去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只好带着我妈,硬着头皮来投奔小衫了。”
她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阳,补充道,“你知道的,我跟她大学时关系也还算不错,后来你跟小衫...我还跟她时有联系。”
“我想着投奔她,总比我们母女俩流落街头、自生自灭要强一点。”
秦阳恍然,原来如此;他连忙追问道:“她家不是在18楼吗?你怎么在下面?”
吴晓彤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带着一丝无奈:“一开始是在上面。但...你也知道,我和我妈两个人,毕竟是外人,非亲非故的。”
“长时间挤在别人家里,就算人家不说,我们自己也能感觉到不方便,也容易惹人嫌,心里过意不去。后来,大概是洪水退后没多久吧,楼下有几户人家...好像没撑过去,或者提前逃难走了。”
“有人想办法把门撬开了,我和我妈看机会,就...就跟着搬下来住了。好歹有个独立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至少...自在一点...”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丝明显的情绪。
秦阳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此刻更关心的是楼上的情况,语气不由得带上了明显的急切和一丝不安:“她...她们一家,现在还在上面吗?情况怎么样?”
一提到楼上,吴晓彤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眼神中瞬间被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所占据,连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仿佛突然置身于冰窖之中。
“不......不知道......”她的声音变得又轻又飘,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带着浓重的后怕,“我们已经……已经好几天没敢上去了!”
“大概...大概就是暴风刚刮起来最厉害、最吓人的那天晚上,楼上...楼上…”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仿佛那晚恐怖的记忆再次袭来,“楼上...出现了个杀人狂魔!”
“杀人狂魔?” 秦阳的心猛地一沉,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似乎正在被证实。
是变异产生的异类?还是极端绝望环境下催生出的、彻底失去人性的疯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极度的危险。
“对!就是个疯子!恶魔!” 吴晓彤用力地点着头,眼神惶恐地快速瞥了一眼高耸的、仿佛要压下来的楼顶,仿佛那里正潜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她声音带着颤栗:“死了好多人...真的!我们当时在楼下都能隐约听到一些惨叫声和奇怪的动静...后来,风稍微小一点的时候,有胆子大一点的男人结伴上去想看个究竟...结果...结果连滚带爬地跑下来,脸都吓绿了!”
“说...说楼道里,走廊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还有...还有被撕扯碎的尸体和内脏!残缺不全!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上去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 秦阳飞快的问道:“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吴晓彤使劲摇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在轻微哆嗦,“所有真正见过他的人,都...都死了!没一个活口!所以根本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什么样!”
“要不是当时外面暴风刮得昏天暗地,根本出不去,离开楼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这栋楼的人早就全吓跑了!”
“后来...后来我们观察了很久,发现那个杀人狂,好像...好像有个固定的活动范围,他只在十楼以上的楼层活动,从来不下来。”
她说到这里,声音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卑微的庆幸,但随即又被眼前现实的残酷拉回,语气充满了绝望,“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暴风停了,天也好像变得正常了些,可...可家里之前囤的那点吃的早就吃完了,人都快饿死了...”
说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直勾勾地、仿佛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盯向了刘杰手中那几袋仿佛散发着神圣光芒和诱人香气面包和饼干,喉头剧烈地、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那是身体最本能、最原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