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兰泡沫的破:将苏晓雅一家人最后的希望,连同他们的根基都彻底拔起。
血本无归,老宅被抵押收走,还背上了罪名和一屁股的债。 苏晓雅的父亲苏建军,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和批斗后一病不起,没过半年就撒手人寰。 母亲张桂芳则因为受不了邻里的白眼和债主的逼迫,卷起家里仅剩的一点钱,跟着一个南下的货车司机跑了,从此杳无音信。
曾经那个在小镇上还算体面的人家,彻底烟消云散。
只剩下苏晓雅和她那偏心刻薄的奶奶相依为命,住在一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棚户区里,靠着给别人缝补浆洗,过着最底层的日子。
苏晓雅彻底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重生女,多年的磋磨,让她变得沉默阴郁,眼神里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怨毒。 她像一只潜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等待着最后一次反击。
而另一边的苏念,则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她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响应国家号召,进入了刚刚起步的经济改革研究中心,成为了一名最年轻的政策研究员。 她的才华和远见让她很快便脱颖而出,她撰写的几份关于市场经济的分析报告,都得到了高层的赞许。 她的人生像她本来应该的那样光明而又坦荡。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当年那个在火车上差点遭遇意外的少年陈默,也顺应着时代的浪潮,从一个小小的电子厂起家,最终成长为全国闻名的商界巨子,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功成名就之后,陈默开始有了些情怀。 他斥巨资为家乡修路建校,并在一次接受《时代人物》的专访时,首次对外披露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能有今天,其实最该感谢的是当年在火车上救了我一命的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孩。 ”电视上的陈默,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神情儒雅,眼中带着追忆,“当时我突发家族遗传的急症,在火车上憋闷到几乎就要休克。 是她,托列车长给了我一瓶味道很奇特的酸梅汤才让我平安无事。 可惜,当时没来得及问列车长她的名字就匆匆下车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到她,当面说一声谢谢。”
这则采访在平静的湖面再次激起了涟漪。
走投无路的苏晓雅在看到这则新闻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她知道,她最后的机会,来了!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陈默没有发病,也想不通为什么救命的方式变成了送酸梅汤,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默记得有这么一个恩人,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整件事内幕的人!
她立刻行动起来,翻箱倒柜找出当年那张去省城的旧火车票,又编造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甚至还学着自己熬制了家里祖传的那种味道奇特的酸梅汤。
她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主动联系了陈默的公司。
陈默对这件事极为重视,很快便安排了见面。
在豪华的会客厅里,苏晓雅穿着一身她最好的的旧衣服,局促不安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她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当年自己是如何发现他身体不适,如何急中生智地嘱托列车长用家里祖传的方子熬制酸梅汤,最终救了他一命的故事。
她的说辞与陈默模糊的记忆严丝合缝。 尤其是那瓶酸梅汤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陈默信了七八分。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折磨得形容憔悴的女人,心中涌起巨大的同情和一丝愧疚。 他当场开出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并许诺会为对方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
苏晓雅拿着那张支票,手都在颤抖。 她知道,她赌对了!她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该有的高光!!
然而她高兴得太早了。
苏念并没有去和她争抢这份恩情。对她而言,陈默在原主被苏晓雅坑害的那个世界线里冷酷地做着对方的后盾,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她匿名给当年因为苏晓雅的陷阱而摔断腿的王婆儿子写了信,信中描述了苏晓雅现在的富庶日子和好名声。
瘸子更是趁热打铁带着一群地痞流氓,直接找到了刚刚搬进陈默为她安排的高级公寓的苏晓雅,声称自己才是她真正的受害者,对她进行无休止的敲诈勒索。
“苏晓雅!你这个毒妇!当年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能是瘸子吗?你当老子不知道你当年布置陷阱是为了害你堂姐吗?笑死人了,还当别人救民恩人,我呸!!就是个连亲戚考上大学都看不过眼的恶毒贱人!!!我告诉你,陈默给你的钱,你得分我一半!否则我就天天去陈默公司门口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找的恩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苏晓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焦头烂额。 她最阴暗的过去被人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重现人前。
为了维持自己在陈默面前那善良单纯的完美恩人形象,她只能忍气吞声,不断地拿钱去堵王瘸子的嘴。
而这一切,都被多疑的陈默派去暗中调查苏晓雅背景的私家侦探,一五一十地全部汇报了上去。
陈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那份关于苏晓雅过去所有劣迹的详细调查报告,和他与王瘸子私下交易的照片,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个善良单纯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有一个需要花钱去摆平的不堪过去?
一个真正的好人,怎么可能会用那么恶毒的手段去对付自己的亲堂姐?
当年“偶遇,当年的酸梅汤,到底是一场纯粹的善意,还是一场处心积虑针对自己的骗局?
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了十年的救命之恩产生了动摇。
而这份动摇,对于苏晓雅来说,是致命的。
靠着谎言和冒领换来的富贵,就像沙滩上的城堡,在猜忌的潮水面前,已经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