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场战斗,曹兴国决定部队修整几天,同时观察县城日军动向。
“团长,县城里消停好几天了,鬼子没敢再出来折腾。”李信蹲在狼寨的了望台下,啃着冻硬的窝头,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伊藤那小子还被关着,大塚和赤野天天在指挥部吵架,连岗哨都懒得换了。”
曹兴国正用望远镜观察县城方向的动静,镜头里的城墙死气沉沉,只有几个哨兵缩着脖子来回踱步。“越安静,越要小心。”他放下望远镜,手指在寒风中搓了搓,“大塚和赤野吵得凶,不代表他们不想翻盘。伊藤那股子狠劲,也不会就这么咽了气。”
周铁山扛着一捆刚砍的柴火回来,往地上一摔,火星溅起:“管他们耍什么花样!咱们手里有枪有炮,来了就打!我还盼着他们再派个长刀队来,好再缴获几十把刀呢!”
“会来的。”曹兴国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省城通往县城的山道上,“李信,让侦查员再往省城方向探探,最近有没有日军的运输队过来。我总觉得,织田信奈不会眼睁睁看着县城烂下去。”
“得嘞!”李信把窝头揣进怀里,拍了拍身上的雪,“我这就带俩人去,保证查得明明白白!”
两天后,李信带着一身风霜赶回狼寨,脸色凝重地闯进指挥洞:“团长,有大事!省城那边传来消息,东京本部给织田信奈送了批‘货’——全是日本的重刑犯和浪人,足有两百多号,说是让大塚把他们编进队伍,补充兵力!”
曹兴国正在擦拭迫击炮的炮管,闻言动作一顿:“重刑犯和浪人?织田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何止是乱投医!”李信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听说这些人个个手上沾着血,在日本本土犯了命案,军部扔到中国来当炮灰,还说让他们‘戴罪立功’。三日后就到县城,伊藤浩宇已经被放出来了,大塚让他负责训练这批人,说是要重建长刀队!”
周铁山在一旁听得直皱眉:“这群亡命徒可不好对付,没军纪没规矩,打起仗来跟疯狗似的。”
“疯狗才好对付。”曹兴国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没军纪,就容易乱;没规矩,就容易出破绽。李勇,把咱们缴获的那批辣椒面找出来,跟手榴弹混在一起,到时候给他们尝尝‘辣’滋味。”
“辣椒面?”李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团长是想……”
“让他们哭都找不到北。”曹兴国笑着点头,“这批人刚到县城,肯定傲气十足,不把大塚和赤野放在眼里。伊藤想靠他们翻身,少不了要摆威风,咱们就等着看他们内讧。”
县城里,伊藤浩宇果然憋着一股劲。被放出禁闭室后,他在日军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连新兵都敢对他指手画脚。得知要训练这批亡命徒,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夜打扫出城西的废弃兵营,又让人备了酒肉,准备“犒劳”新来的“战友”。
三日后,一辆辆卡车卷着尘土驶进县城,车门打开,下来的全是留着短发、眼神凶狠的汉子,有的脸上带着刀疤,有的身上还穿着囚服,腰间别着短刀,走路摇摇晃晃,嘴里骂骂咧咧。
为首的是个独眼浪人,叫佐藤三郎,据说在日本砍死过三个警察,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看着格外狰狞。他瞥了一眼前来迎接的伊藤,吐了口唾沫:“就是你要管我们?”
伊藤强压着怒火,挤出笑容:“佐藤君,我是伊藤浩宇,奉命……”
“少废话。”佐藤一巴掌拍在伊藤肩上,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有酒有肉吗?老子在船上憋了三天,再没酒喝,就砍了你当下酒菜!”
周围的浪人和罪犯哄堂大笑,根本没把伊藤放在眼里。大塚和赤野站在远处看着,脸色都很难看。
“这群疯子,能打仗吗?”赤野低声骂道。
大塚叹了口气:“总比没人强。让伊藤先折腾吧,折腾够了,或许能有点用。”
城西兵营里,夜夜传出酗酒、赌博的吵闹声,浪人们甚至敢调戏站岗的日军哨兵,把兵营搞得乌烟瘴气。伊藤想立规矩,却被佐藤按在地上打了一顿,骂他“没资格管老子”。
狼寨里,李信把这些事学了一遍,战士们听得直乐。
“伊藤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一个战士笑道,“想靠亡命徒翻身,结果成了人家的出气筒。”
曹兴国却没笑,指着地图上的城西兵营:“这群人虽然疯,但战斗力不容小觑。佐藤三郎以前是日本陆军的劈刺教官,因为杀人被开除的,手里有真功夫。周铁山,带侦查员去摸摸他们的训练规律,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是!”周铁山揣上匕首就往外走,“保证把他们的底摸透!”
两天后,周铁山带回消息:“团长,这群浪人每天后半夜喝醉了就睡死过去,兵营门口只有两个哨兵,还是被他们吓得哆哆嗦嗦的伪军。佐藤那独眼龙狂妄得很,说要亲自带队去狼寨‘砍几个脑袋下酒’,伊藤拦都拦不住。”
“好机会。”曹兴国猛地拍板,“李勇,带一营夜袭城西兵营,不用恋战,放几把火,扔几捆辣椒手榴弹,把他们搅醒了就撤。记住,别杀佐藤,留着他跟伊藤、大塚斗。”
“明白!”李勇兴奋地去调集部队。
深夜的城西兵营,鼾声、酒气和劣质烟草味混在一起,浪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一群死猪。李勇带着战士们摸到兵营外,剪开铁丝网,悄悄摸了进去。
“动手!”李勇低喝一声,战士们掏出辣椒手榴弹,拉燃引线就往营房里扔,又把煤油浇在柴草上,点燃了火把。
“轰隆!轰隆!”手榴弹炸开,辣椒面混着烟雾弥漫开来,营房里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和惨叫声。“着火了!”“是土八路!”浪人们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有的找不到刀,有的还在醉醺醺地骂人。
佐藤三郎捂着鼻子冲出来,独眼瞪得通红:“八嘎!给我追!”
可战士们早就撤出了兵营,只留下冲天的火光和满地狼藉。佐藤气得一刀劈断了营房的柱子,对着伊藤怒吼:“都是你!没用的废物!连土八路都挡不住!”
伊藤捂着被辣椒呛得通红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塚和赤野赶到时,兵营已经烧成了半废墟。赤野看着佐藤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冷笑道:“这就是你找来的‘精锐’?连土八路的影子都没摸到,就把自己的窝烧了。”
佐藤反手就想拔刀,被宪兵按住。大塚连忙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
狼寨里,天刚亮,李勇就带着队伍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把缴获的武士刀。“团长,搞定了!那群浪人被呛得眼泪直流,佐藤差点跟伊藤打起来,赤野在旁边煽风点火,热闹得很!”
曹兴国接过武士刀,刀鞘上刻着狰狞的鬼面,显然是佐藤的佩刀。“这刀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他把刀递给警卫员,“李信,再去县城一趟,告诉孙掌柜,就说咱们‘佩服’佐藤的勇猛,想跟他‘单独聊聊’,约他三日后在城外的黑风口见面。”
“约他?”李信眼睛一亮,“团长是想……”
“让他和伊藤彻底翻脸。”曹兴国笑道,“佐藤要是敢来,咱们就‘礼尚往来’;要是不敢来,伊藤就能借机压他一头。怎么着,咱们都不吃亏。”
县城里,孙掌柜果然把“邀约”传到了佐藤耳朵里。佐藤当即拍着桌子要去,说要“砍了曹兴国的脑袋当夜壶”。伊藤却觉得不对劲,劝他别去,说这是土八路的圈套。
“你怕了?”佐藤冷笑一声,“上次被土八路活捉,吓破胆了吧?”
伊藤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赤野在一旁煽风:“佐藤君勇气可嘉,要是能砍回曹兴国的脑袋,织田中将说不定会亲自嘉奖你。”
佐藤被捧得晕头转向,当即拍板:“去!为什么不去!”
狼寨里,曹兴国看着李信带回的消息,对战士们道:“鱼饵已经下了,就等鱼上钩了。周铁山,带骑兵小队去黑风口设伏,记住,别伤佐藤的性命,把他抓来‘做客’几天再放回去。”
“是!”周铁山兴奋地摩拳擦掌,“保证让他知道厉害!”
远处的县城,隐约传来浪人们的叫骂声和日军的呵斥声。一场由亡命徒引发的混乱,正在县城里愈演愈烈,而曹兴国知道,收网的日子,不远了。
“团长,您说佐藤会带多少人来?”李勇问。
曹兴国望着黑风口的方向,眼神锐利:“以他的性子,顶多带十个亲信,他要在浪人面前摆威风,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狼寨,战士们正忙着检查武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他们知道,又一场好戏,即将在黑风口上演。
“周铁山,”曹兴国下令,“把辣椒手榴弹多备点,给佐藤留着。”
周铁山响亮地应道:“是!保证让他辣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