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哗然与混乱中,谢归鸿强势出手,以大统领的身份下令将所有闹事者尽数抓捕,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至于沈明瑾,则被暂时软禁在别院,待验明正身后再做处置。
尽管黄天军将士和各方宾客心有不甘,但在谢归鸿的威严之下也只能遵命行事。
这场本该盛大隆重的婚礼,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场,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众人的议论纷纷。
济州大牢内。
那几个闹事者刚被押进刑房,还没等大刑伺候,便一股脑全部交代了。
按他们的说辞,已在黄天军服役六年,数日前有人找上门,给了五百两银子和一堆,指使他们在婚礼上闹事。
一方面财帛动人心,另一方面也不愿看到统领千金受人蒙骗。
更关键的是,这帮士卒的家人均在与伪乾的战争中壮烈牺牲!
难得有一个报仇的机会,谁能忍得住?
闻言,审讯官彻底懵了。
这种身份在黄天军中不说是根正苗红,也算得上身份清白!
何况今日的所作所为,也算不上是故意闹事......
他一时难以做出决断,只得将情况上报给谢归鸿。
谢归鸿思索良久,无奈下达命令:
每人罚款二百两,责打三十军棍,然后遣返回军营严加管教!
毕竟他深知若是严惩这些人,势必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同时,谢归鸿心里还存着几分感激——若不是闹这一出,沈明瑾的真实身份不知还要隐瞒多久。
未暴露的首辅之子的确是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但已经暴露身份的,反倒成了一张可以打出的好牌!
相比之下,那位的遭遇就要凄惨得多。
一个没有身份后台的区区歌姬,也敢在二小姐婚宴上闹事?
审讯官自然不会手软。
大刑伺候之下,她足足昏死过去三次,苏醒后的第一件事,便将家人被挟持的经过全盘托出。
审讯官将供词呈上,谢归鸿只是淡淡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待人退下后,他直接将沈明瑾请来,拿出那份供词递给他看。
此时的沈明瑾已经恢复镇定,也懒得继续伪装下去,看完后只是冷笑一声,随手将其投入火盆。
事已至此,不知大统领准备如何处置在下?
软禁在别院的这半日沈明瑾并未闲着,结合之前的情报得出结论:
黄天军或许恨他入骨,但谢归鸿绝对不敢下死手,否则,朝廷必然不死不休!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入沈明瑾所想,谢归鸿哈哈大笑,竟然亲自为他斟茶:
叫大统领未免太过生分,还是叫岳父吧。
沈明瑾立刻会意。
这个老狐狸果然如父亲所言那般心向朝廷!
既然对方如此识相,他也不再托大,当即起身行礼: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谢归鸿将人扶起,面带和善地坦言自己已经厌倦打打杀杀的日子,愿意与朝廷展开深度合作。
比如琅琊军,又比如各地占山为王的义军.....
沈明瑾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切都包在他身上。
烛光下,二人开诚布公相谈甚欢,气氛融洽非常。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监狱遭人突袭,数十名黑衣人将那名女子劫走了!
谢归鸿当即大怒,却见沈明瑾面色不变,甚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不过是枚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主使,此人才是心腹大患!
谢归鸿深以为然,立即派出黄天军精锐在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而此时,那名被劫走的已被安全送出城外与家人汇合,更因那一身皮肉伤得了意外之喜,足足八千两银票!
......
......
傍晚时分,大将军府。
谢昭宁知道妹妹此刻心情低落,特意前来安慰一番。
可她在房门外驻足良久,谢昭君却始终不肯开门,只说想要一个人静静。
无奈之下,谢昭宁只得先行返回客栈。
途经王潇房间时,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异响,当即推门而入,守在门口的琅琊军士卒也并未阻拦。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浑身是血地瘫倒在地,显然已经受了重刑。
王潇正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佩刀上的血迹。
这是……闻着浓浓的血腥味,谢昭宁不禁蹙眉。
王潇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呐,这就是今日婚礼闹事的幕后主使,玄字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擒获。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谢昭宁心中生出几分不忍:
这人虽然可恶,但好歹也让昭君看清了沈明瑾的真面目,不如……就此作罢?
王潇闻言哈哈大笑,用剑尖指向那名男子:
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见谢昭宁摇头,王潇继续说道:
此人乃是沈渊大公子沈聪的心腹,名叫沈大。今日这场戏,说到底不过是豪门内斗罢了。
按照谢归鸿,不,按照你父亲对朝廷的态度,沈明瑾肯定不会受罚,反而会被奉为上宾。”
“你猜,若是明日将此人交给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昭宁陷入沉思。
她想起自己还在黄天军时,内部投降派的气焰就日渐嚣张,这其中少不了父亲的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若父亲当真坚决抗敌,又岂会有人敢公然主张归顺朝廷?
更让她心痛的是,之前的严州之战中,父亲更是暗中坑了青州军一把。
若是将这个沈大交给他们,恐怕真会如王潇所言......
沈聪、沈明瑾两兄弟撕破脸皮彻底反目,倒是能间接削弱沈渊的势力!
想到这里,谢昭宁不再多言。
待士卒将沈大带下去后,她走到王潇身边轻轻抱住他:
有你在身边出谋划策,真好。
王潇轻笑一声回抱住她:为指挥使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月光从窗外洒进,此刻的温馨与方才的冷酷形成鲜明对比,却恰似这个乱世的缩影——
温柔与杀戮,往往只有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