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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后院深处,一间看似堆放杂物的普通库房里,却隐藏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被朱由检私下称为“格物间”,比起王府其他地方的富丽堂皇,此地简陋得近乎寒酸。空气里常年飘浮着新鲜木屑的味道、刨花的清香、以及铁器生涩的机油气儿,混杂成一股奇特的“工坊味”。

此刻,这“工坊味”正被一阵持续的、令人牙酸倒胃的噪音强势污染着。

“哐当!滋啦——哐当!滋啦——!”

这声音高亢、尖锐、富有规律性,活像有个患了风寒的铁皮公鸡在用喙猛啄一块顽石,又夹杂着砂纸用力摩擦锅底的尖啸。声音的源头,是库房中间一个新搭起来的水力传动装置。一条引自王府后院人工小溪的活水正驱动一个巨大的木质水轮,水轮通过一根粗糙但结实的主轴,带动着连接主轴上的一副笨重的、刚刚开好粗胚的木质齿轮组。这副齿轮组正在一套简陋的卡具上,被一个同样由水流驱动的、裹着铁皮和砂纸的“打磨轮”无情地“蹂躏”着。

每一声“哐当”,是齿轮被某种卡具固定住时传来的震颤声;每一声“滋啦——”,则是砂轮刮擦木头表面、磨去棱角毛刺的噪音。这双重奏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叠加,杀伤力惊人。

齿轮组旁,顶着一对硕大黑眼圈的宋应星正挥舞着胳膊,唾沫横飞地指挥几个同样被吵得表情麻木的工匠:“停!停水!让那磨轮消停会儿!牛二!让你抹的猪油呢?看看这榫头!听听这声!比老水牛喘气还磨人!王三!那砂纸别省!给我换了!磨平乎了,摸上去得比大姑娘脸蛋还溜光!”

被他吼到的工匠赶紧停下水闸,噪音顿歇,但余音仿佛还在屋顶梁柱间嗡嗡作响。牛二赶紧捧着一个小陶罐子冲上前,用油布蘸着里面浑浊发白的凝固油脂,往木头榫头连接处猛涂。刚涂了两下,一阵微风卷过,几片刨花打着旋儿贴在他油腻腻的手背上。

“……” 牛二无言地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继续抹油。工钱是丰厚的,工作是要命的。

一个小学徒被那噪音和宋先生的怒吼吓得手脚发软,抱着新砂纸跑过来时不小心被地上的木料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新砂纸撒了一地。

宋应星看着这一地鸡毛,再摸摸自己几日几夜没沾枕头快炸裂的脑壳,只感觉一股邪火噌噌往上冒。他仰天悲愤长叹:“天呐!这磨个木头疙瘩!比给我家婆娘生娃接生还难!那动静震得我耳朵里飞进去一窝麻雀!殿下!殿下!您得评评理!这祖宗它压根就不是块安分的木头!”

就在这时,库房厚重的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一条缝。朱由检的小身板裹在一件镶银鼠皮的宝蓝缎面小袄里,活像个小号的绒球。他身后半步,跟着泥塑木雕般的方正化。

朱由检脸上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劲儿,一只小手还揉着耳朵,皱着眉头,声音带着点儿刚睡醒的软糯抱怨:“宋先生啊…大老远就听见你这跟人吵架…还有这杀鸡似的动静…本王还以为方伴伴大清早带我去逛了回京城菜市场呢!吵得我午觉都没睡踏实,梦里都是铁匠铺拆门板!”

库房里的工匠们看见殿下驾临,慌忙扔下手里的家伙什就要行礼。

“免啦免啦!”朱由检赶紧摆手,目光却越过人群,好奇地盯在中间那个巨大的、齿牙参差不齐、还在往下滴答着猪油的木头怪物上。“让本王看看,这就是你们这几天熬油点灯、折腾得四邻不安的‘宝贝’?”

他迈着小短腿凑过去,想用手摸摸那刚被砂轮蹂躏过、还带着温热和粉尘的齿轮表面。方正化一步跨出,迅捷如电地在他手指落下之前,用一方崭新雪白的锦帕精准地垫在了木齿上——动作娴熟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朱由检的小手指尖只触到了柔软的锦缎。

“……” 朱由检无语地瞥了方正化一眼,用指头在那锦帕隔着的位置感受了一下粗糙度,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殿下!此物就是新设计的水力打磨主轴核心齿轮!”宋应星急忙介绍,顾不得油污,指着齿轮组,“按殿下说的‘提高精度、减少阻力摩擦’,此套齿轮一旦磨合好,能省下三成水力的浪费!驱动那铣刀也好、冲锤也罢,都更稳当有力!就是…就是这打磨的声响动静,实在…”

“实在太难听了点。”朱由检直接补充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词,小眉头拧得更深了,绕着装置走了一圈,像个视察工坊的小老板,“本王听着,像是有人拿棍子捅了一万只癞蛤蟆的嗓子眼儿?这动静传出去,都不用东厂细作,九千岁府上养的家雀儿都能循着声儿飞过来看热闹!”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宋应星也是老脸微红。

朱由检走到水轮边,看着暂时停止的水流,突然眼睛一亮,来了灵感!他小手一拍大腿,兴奋地指挥工匠:“去!把本王后院西边马厩角上晒的那几麻袋干皂角给我捣碎了拿来!再提两桶井水!本王要现场教学!”

几个工匠一头雾水,但不敢怠慢,立刻分头行动。不一会,捣成颗粒状的皂角碎末和两桶清澈的井水被提了过来。

朱由检撸起袖子(虽然棉袄的袖子有点难撸),指挥道:“把那水轮入水口清干净!倒一半皂角末进去!对!均匀点!剩下的全倒进那木头轴套卡着的地方!王三你离那转轴远点!当心咬手!牛二你傻站着干嘛?加水啊!”

一桶冰冷的井水“哗啦”一声,冲在涂抹了皂角末的木榫缝隙和轴套上,瞬间涌起一片粘稠的灰白色泡沫。

“让水轮转起来!快点!”朱由检催促。

水闸再次打开,冰凉的水流推动着浸泡过皂角粉末的部位。水轮缓缓转动,带动主轴和那套浸透了皂角水、沾着泡沫的木质齿轮组慢慢旋转起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哐当!滋啦——”的噪音虽然还在,但明显弱了几分。更关键的是,那种尖利到能钻脑壳的“滋啦”声消失了!只剩一种低沉的、类似粗麻布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用毛刷轻轻刮着什么。

库房里的人齐齐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竖起耳朵。

“怎么回事?”宋应星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凑到还在慢速转动的齿轮旁侧耳细听,声音小多了!那尖锐的摩擦噪音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降服了!

“神了!真神了殿下!”牛二抹着猪油的手忘了放下,也忘了蹭在自己脸颊上的灰,咧着嘴傻笑起来,“像…像挠痒痒!”

朱由检一脸得意,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基本操作勿六”的老成模样:“懂了吧?皂角里有皂甙,有滑溜劲儿!比你这干猪油强多了!加水一冲一润,它就渗进木头纤维缝里了。这就像是…呃…像给那哭嚎的丫头嗓子眼儿里灌了碗冰糖雪梨!顺溜得很!”

他又指点道:“省下的那点水力气力,正好拿来干这个!以后打磨前,这核心部件先用皂角水泡透了再干活!记住喽!工欲善其事,必先…给它润润喉!”

一群工匠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围着那不断冒出皂角泡沫、发出温和沙沙声的木头齿轮啧啧称奇。宋应星更是两眼放光,拿着炭笔和小本子疯狂记录,嘴里念叨着:“皂角水渗木理、增滑减噪…”

就在这时,库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门帘再次被掀开,徐光启带着一股风霜寒气走了进来。老人家今日进宫议事,刚刚出来,一身青色官袍尚沾着宫里的寒气,白须上也挂着几点未曾融化的雪花粒子。他被朱由检传召,直接赶来王府深处这隐秘所在。

他刚一步踏入这奇特的“工坊”,就被眼前景象和那股混合着木香、油污、皂角泡泡的古怪气味冲了个踉跄!老尚书瞬间僵在了门口,老眼茫然地看着一群围着木疙瘩啧啧称奇的工匠,以及木疙瘩上不断冒出的灰白泡泡,那副景象……活像一锅煮沸了的……皂角汤里煮着一块大木头?!

“呃…殿下…您…您这是…在炖什么?”徐光启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

朱由检正拿着根小木棍儿拨弄着那在缓慢旋转中噗噗吐着泡沫的轴套玩呢,闻声回头,噗嗤一下乐了,指了指那装置:“徐师,您可算来了!快看!本王新炖的‘八宝皂角木牛汤’!养颜润喉,专治各种不服的噪音!”

徐光启脸上的皱纹因震惊和荒谬而瞬间挤到了一起,形成一副极度扭曲怪异的表情:“木木…木牛?汤?!” 老大人感觉自己七十多年的圣贤书和西学格物常识正在以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被这位殿下按到案板上反复摩擦!

“哈哈!开个玩笑!”朱由检看着徐光启那被雷劈了的表情,心情大好,走到那还在缓缓转动、摩擦声低得几近温柔的水力装置旁,拍了拍那巨大的木头水轮架子,得意地宣告:

“此乃本王改良版,‘宋氏水机流马’!无畜力之费,无人力之疲,引水为力,驱动刀锤!不烧柴薪,不吃草料,夜以继日,孜孜不倦!”他顿了顿,小脸上焕发着一种迷之自信的光芒,小手往前一指,仿佛在指点宏伟蓝图:“假以时日,以此机造万千零件,装配利器,我大明精兵利刃,必当源源不绝!”

一番话,中二气十足,偏又豪情万丈。宋应星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腰杆都挺直了,老脸上泛着红光,仿佛那“宋氏水机流马”几个大字已经自带金光特效地刻在了门头上。

徐光启脸上的震惊缓缓退去,看着眼前这个在油污、皂沫与木屑中指点江山的小王爷,再看看那粗糙却已显出力量的木头机械,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各种怪味的气息,表情渐渐化作了深深的叹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荡。

他几步上前,无视了那些污渍泡沫,仔细端详起整个装置的联动机理。当看到主轴齿轮处均匀渗出的皂角水润滑泡沫时,他眼神一凝。

“皂角渗木而滑…”他喃喃自语,旋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朱由检,“殿下!此润滑之法,虽妙,然终非长久!皂角水易干,泡沫虽滑却难持久,且水中含杂质,日久必损木理及精铁件!需寻求…更佳之物!”

朱由检心中暗赞老徐果然够敏锐,看问题一针见血!润滑油的瓶颈被点出来了。他也不慌,小脸露出狡黠笑容:“徐师高见!本王也琢磨呢,听说西域之地有石脂(石油)可提炼?好像还有种叫…叫什么桐树的种子,榨出的桐油也滑溜得很?只是…这些东西哪儿找去?”

他故意说得轻巧,像是随口感叹。

徐光启精神一振!他精通西学,接触过海外笔记,立刻接道:“殿下所言不差!佛郎机人所用舰船炮轴,多用鲸脂提炼!西域商道亦有石脂买卖!那桐树,老夫记得南方多有种植!只要殿下有心,广求索之,必可得!”

“那敢情好!”朱由检一拍巴掌(差点又拍到满是油污木屑的装置上,被方正化的锦帕再次拦截),立刻顺杆爬,“方伴伴!记下来!让李若琏发动他的路子,给本王打听!西域石脂、南方桐油、还有那…那什么海里大鱼(鲸鱼)的油!看看哪样弄起来又便宜、又管用、还耐使唤!这东西可是‘木牛流马’的筋腱骨血!马虎不得!”

“是。”方正化应下,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一本硬皮小册子和一截炭笔,开始记录。

“殿下!”宋应星此刻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他指着水轮系统连接着的一个用厚布帘子严密遮挡的区域。“皂水降噪只是小成!流马精魂在此!请殿下观此神妙!”

他几步上前,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姿态,用力拉开了那厚重的布帘!

帘后景象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一个异常复杂的联动装置赫然呈现!

经过皂角水初步浸润打磨过的新齿轮组(虽然看起来还是像个巨大的木头玩具)正缓慢而稳定地啮合转动着。从这根主轴延伸出去,通过几根长短不一、粗细各异但已经初步打磨光滑的木质连杆(同样渗透着一层薄薄的湿润皂角泡沫),如同精密的机械臂一般,将动力传送出去!

它的末端,连接着两台崭新的、在库房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冷光泽的铁疙瘩!

一台是改装过的水力冲锤!原本简陋的夯锤连杆现在套上了一个更加复杂、带有偏心轮的传动装置,每一次齿轮啮合带动偏心轮旋转,都让那沉重的铸铁锤头以一种奇特的节奏上下举抬起来!

另一台,则是王府工坊匠人根据朱由检粗略描述、由宋应星带着工匠们闭门折腾了好些天才搞出来的原始钻孔车床雏形!一块厚实的生铁胚料被稳稳地夹在一个同样靠水流驱动的慢速旋转卡盘上,旁边悬着一根同样被木质连杆推动着、可以前后进刀的硬质钢锥!

“开…开动!”宋应星激动得嗓音劈叉,对看管这套装置的年轻工匠喊道。

水轮驱动着整个联动系统缓缓加速!

先是那一人多高的改装水力冲锤!

“咔哒…嘎…砰!”

“咔哒…嘎…砰!”

那沉重的铸铁锤头随着齿轮连杆的精确动作,稳定地、节奏分明地被高高抬起近三尺!然后在自身重力下,配合着齿轮凸轮的一个巧妙推动,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沉重闷响,精准无误地砸落在下方铁砧一块烧得发红的锻铁坯料上!金红的火星四溅!每一次落下,都引起地面一阵轻微的颤动!但那落点却异常精准!

比起以前那种全靠水车蛮力死砸、砸歪了还要人工费力修正的老式冲锤,这台新家伙简直是力量与精度的完美结合!如同一个沉睡的金属巨人被注入了灵魂,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带着沉稳而可控的力量!

接着,是那原始的钻孔车床!

在另一套木质连杆的驱动下,卡盘上的生铁胚料开始以一种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旋转!悬在旁边的硬质钢锥进刀机构则被另一根带螺纹调节的连杆精确推向前方!

“吱吱…吱嘎嘎……”

伴随着细微刺耳的切削声和少量蓝灰色的铁屑卷落,一个肉眼可见的、极其规则的圆孔,正从那顽铁之中被生生旋磨出来!

“成了!成了!真的成了!”宋应星几乎是扑到那钻孔车前,眼珠通红,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个正在成型的孔洞边缘,被飞旋的生铁和喷溅的微小铁屑吓得又赶紧缩回手。他看着那稳定旋转的卡盘,看着那平直精确的进刀轨迹,激动得差点当场滑跪,“殿下!您看!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昔日诸葛武侯之木牛流马,恐亦不过如此!巧夺天工!省却十倍人工!”

徐光启也早已凑近,老花镜下的双眼几乎要贴到那钻孔的铁屑上!他是见过西人工匠使用原始钻床的,但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整体联动设计!无需畜力,无需人推,只需引水奔流,便能驾驭如此复杂精确之力!老尚书呼吸粗重,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嘴唇嗫嚅着,似乎想引经据典或者大声赞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妙!妙不可言!”憋了半天,徐光启终于爆发出一声喝彩,花白的长须都在抖动,“水机之动,至于此乎!此物若成…殿下,利器量产之基,铸于此矣!”

暖阁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朱由检裹着厚厚的貂裘(虽然他并不觉得很冷,但方正化坚持要给他套上),正拿着一块蜜渍的冻梨啃得汁水横流。

桌上摊着一份方正化刚送来的、由工坊那边递上的初步统计文书。

“行啊!老宋这次是出息了!”朱由检小嘴里塞满甜梨,含糊不清地点评着那文书上的数字,“这才开动半个时辰试试水,就钻出三个孔?精度不错,没歪脖儿?挺好挺好!”

方正化垂手侍立,平板无波地汇报:“回殿下,宋先生言,依新机之力,若水力充沛、齿轮磨合顺畅、刀具锋利合用,再辅以熟练工,则一昼夜之功,可抵精壮铁匠钻工十人之劳不止。”

“嗯!”朱由检满意地点头,小短腿在太师椅下晃悠着,又咬了一口冻梨,“省十个人,这一个月下来能省下多少米粮工钱?啧,细水长流,积少成多嘛!不错不错!” 他一副小地主精打细算的神情。

方正化继续补充:“另据李若琏密报,京畿地面,特别是城外临近水系的几家木器行、铁器作坊,近日颇有些生面孔在打听水车和磨坊的构造,尤其关注有无‘异常声响’传出。”

朱由检舔了舔嘴角的梨汁,动作一顿,大眼睛眨了眨,透着些许了然:“哦?那宋氏木牛流马动静太大,惹人疑心了?” 他小手挥了挥,浑不在意:“没事!让老宋把那套旧水车再支楞起来!把那台宝贝疙瘩用草帘子什么的裹严实了!新机子动静小点,掺在旧水车的老哐当声里,谁分得清?这叫藏珠于渊!高,实在是高!”他还不忘自我吹捧一下。

“是。宋先生已将‘新轴’深藏于车房内里,外显仍是旧轮榫。府中小溪流水声喧,亦可掩护一二。” 方正化办事滴水不漏。

朱由检放下梨核,方正化立刻递上湿润温热的锦帕。朱由检胡乱擦擦手,靠在椅背上,半眯起眼,仿佛在盘算什么大事,嘴里却吩咐着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方伴伴啊,昨儿晚饭那个酱腌的萝卜条不错,又脆又爽口。跟厨房说,以后本王顿顿都要上一碟!还有,新送来的那批小冬笋,让他们拿老鸭炖汤!要炖得烂烂的!”

“是。殿下。”方正化应下。

“哦,对了!”朱由检像是刚想起来什么重要大事,猛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凝重。

方正化微微躬身,凝神细听。

只见朱由检一本正经地竖起两根油乎乎的小指头,眼神“锐利”如准备上阵的将军:

“还有最关键的两件大事!”

“第一,跟老宋说,让他千万千万记住,多准备几大缸皂角水!定期给他那宝贝疙瘩木牛灌上!千万不能省!嗓子哑了它就不干活了!跟他说,皂角水本王管够!”

方正化面无表情地点头:“是。”

“第二嘛,”朱由检小脸绷得更紧,郑重其事,“鸭汤里的油花太厚,给我撇干净点!本王正长身体,看见油花犯恶心!”

方正化:“……”(内心:……殿下英明。)

“就这么两件事!记住了吗?”朱由检仿佛下达了攸关国运的最高旨意。

“是。皂角水管够,鸭汤撇油花。”方正化复述一遍,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朱由检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窝回柔软的靠背里,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操碎了心:“哎呀,当家不易啊!既要操心家国大事造兵器,又要盯着厨房里的老鸭汤…” 他嘀咕着,闭上眼睛假寐,貂裘软毛簇拥着他精致的小脸,显得人畜无害。

窗外,冬日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王府覆雪的屋顶和庭院中,宁静祥和。

然而,就在王府后院的工坊区,新改造的巨大水力机器正隐匿在潺潺水流与刻意保留的旧水车噪音之下,持续稳定地运转着。木质齿轮在皂角水的润滑下发出低沉稳定的“沙沙”声,带动着钻头旋转、冲锤夯击。冰冷坚硬的铁坯上,一个又一个圆孔被钻出来,一片又一片兵器胚料被塑造成型。速度虽然还不快,却标志着工业化的力量开始撬动大明的基石。

这看似笨拙的木牛流马,每一次咬合、每一次旋转,都带着隐秘的轰鸣,它产出的不再是寻常的木料铁件,而是支撑着某个孩童帝王庞大图景的基石。下一次,当水流再次加速,这看似温顺的“木牛”,会否挣脱束缚,在某个时刻露出它颠覆时代的狰狞铁齿?

府外打探的耳目,只听到水车寻常的咿呀。唯有暗涌,无声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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