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本源回响之间”的瞬间,沈翊和老白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宇宙大爆炸的原点,又像是坠入了万物归墟的终点。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数具象化的法则碎片如同沸腾的海洋般翻滚、碰撞、生灭。
他们看到引力的丝线如琴弦般绷断又重组,看到电磁的极光如泼墨般肆意渲染,看到强核力与弱核力如同最狂暴的潮汐相互撕扯。各种基本力以最直观、最混乱的形式呈现,时而凝聚成短暂稳定的微缩星系,时而又坍缩成吞噬一切的虚无奇点。耳边是维度撕裂的尖啸,是常数篡改的低语,是逻辑本身崩坏的哀鸣。
这里的“信息密度”远超外面的知识回廊,但不再是有序的知识,而是狂暴的、未经过滤的宇宙底层代码!沈翊的乳白色光晕在这里剧烈摇曳,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只能勉强护住他和老白的核心意识不被这法则乱流瞬间同化或撕碎。老白更是脸色苍白,他的灵能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只能紧紧依附在沈翊的光晕之上,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警告:环境规则稳定性低于1%。检测到高浓度‘溯源’残留辐射。生存几率持续下降。】塔灵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和断续,显然,即使是它,也难以将力量有效延伸到这个“共鸣者”文明最核心、最危险的试验场。
“记录者的笔……莱拉议员说它会指引我们……”沈翊艰难地维持着光晕,目光在混乱的法则景象中搜索。那枚水晶吊坠在这里不再发光,似乎失去了作用。
就在两人几乎要被无穷无尽的法则乱流淹没时,老白突然指着某个方向惊呼:“看那里!”
在无数生灭的法则碎片中,有一小片区域相对“平静”。那里,漂浮着一支看似普通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制成的羽毛笔。笔身古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它周围翻滚的法则乱流,在靠近它一定范围时,都会不自觉地变得“有序”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记录、归档。
笔尖悬停在空中,并未接触任何东西,但其下方,却自然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由纯粹灵光构成的复杂符号,那些符号似乎在描述着周围某一块法则碎片生灭的短暂规律!
“记录者的笔!”沈翊精神一振。这支笔似乎拥有某种“记录并暂时稳定局部规则”的特性!
他们奋力向着那支笔的方向“游”去——在这个法则混乱之地,移动不再是物理位移,而是意识与特定规则碎片的“共鸣”与“切换”。过程凶险万分,几次差点被突然诞生的微型黑洞或爆发的规则风暴卷走。
终于,在耗尽了大量心力后,他们靠近了那支笔。一股温和而坚定的秩序感从笔身上散发出来,在他们周围营造出了一个半径不足三米的、相对稳定的“安全区”。
沈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支笔。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笔杆的瞬间——
嗡!
一股浩瀚如星海、冰冷如亘古冰原的意念,猛地从笔身中爆发出来,涌入沈翊的脑海!这不是攻击,而是一段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是这支笔无数年来,在这片“本源回响之间”记录下的、关于宇宙法则变迁的海量数据!
与此同时,沈翊意识海中的那枚“升华之种”嫩芽,如同久旱逢甘霖,疯狂地吸收、解析着这股信息流!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舒展,甚至顶端冒出了一个微小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花苞!
“啊!”沈翊发出一声闷哼,庞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头痛欲裂,但也让他瞬间明悟了许多关键!
他“看”到了!“共鸣者”所谓的“溯源协议”,并非要颠覆宇宙,而是要理解并记录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因”,那个驱动所有法则运行的、最本源的“程序”或“意识”!他们相信,掌握了这个,就能真正理解生命、意识乃至存在的意义,从而实现整个智慧种族的终极“升华”!
而“观察者”恐惧的,正是这种对“终极真相”的探求会打破现有的、他们认为“完美”的、可预测的宇宙秩序模型!他们要将一切归于“可知”与“可控”!
这支“记录者的笔”,就是“共鸣者”进行“溯源”研究的关键工具之一,它记录的不是表象,而是法则运行背后的“逻辑”与“意向”!
然而,在信息流的深处,沈翊也“看”到了莱拉议员警告的“污染”!在某个关键的“溯源”实验中,“共鸣者”似乎真的触及了某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沉睡的“存在”,或者说是一种纯粹的、超越善恶的“混沌法则”。这股力量反向侵蚀了“溯源协议”,导致了部分研究的失控,也给了“观察者”发动终极战争的借口!
“最初的‘回声’……”沈翊喃喃道,他明白了莱拉议员的意思。想要真正理解这一切,甚至找到对抗“观察者”的方法,他们必须找到那个被“共鸣者”首次成功记录下的、宇宙诞生之初的、最纯净的“本源回声”!那里面,可能蕴含着不被“污染”的真相和力量!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记录者的笔”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笔尖指向某个方向,散发出急促的警告性光芒!同时,沈翊感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充满毁灭与疯狂意味的恐怖波动,正透过层层空间壁垒,隐隐从极其遥远的方向传来!
是罗锋!但他此刻的气息……混乱、强大、充满了不祥!仿佛他体内那个被暂时压制的邪物,在某种外部刺激下,正在与他的混沌之力产生更可怕的融合,即将彻底失控,变成一个吞噬一切的混沌奇点!
“罗锋!”沈翊脸色大变。莱拉议员的警告成真了!罗锋那边的危机,似乎与这“本源回响之间”深处的某个秘密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内外的危机,即将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