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云浅雪,苏澈孤身一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剑光,穿梭在通天古路越发险恶的地域中。他的速度极快,心神却如同古井无波,一边赶路,一边默默体悟着寂灭风窟一战后的收获,尤其是对归墟之力更深层次的掌控,以及与混沌剑魄的融合。
眉心的天门印记微微发热,与遥远处的陨星湖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指引着方向。
然而,通往陨星湖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他穿越一片被称为“鬼哭林”的、长满了扭曲黑色怪木的区域时,四周的光线骤然暗澹,仿佛被无形的幕布遮蔽。凄厉的鬼哭声凭空响起,直灌识海,同时,数十道扭曲的、如同阴影般的利刺,自虚无中悄无声息地刺出,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角度。
暗影阁!而且这一次的阵仗,远比上次在水晶石林更大!
“冥顽不灵。”
苏澈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周身混沌领域自然张开。那些能轻易洞穿法相境修士护体灵光的阴影利刺,在触及混沌领域的瞬间,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轨迹扭曲,最终被领域内流转的混沌之气悄然磨灭。
他并指如剑,看也不看,随意向着左侧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处一划。
“嗤啦!”
一道细微的灰黑线条掠过,那片阴影勐地扭曲、沸腾,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连同隐匿在其中的杀手,一同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鬼哭林的呜咽声戛然而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澈脚步不停,继续前行。他每踏出一步,便有一道或数道隐匿在暗处的杀手气息彻底消失。他没有动用惊天动地的剑招,只是将那一丝归墟寂灭的意韵融入领域,融入随手挥出的剑气之中。
所过之处,阴影退散,杀机湮灭。
这已不是战斗,而是一场无声的收割。暗影阁精心布置的杀局,在他绝对的力量和位阶压制下,显得如此可笑。
当他即将走出鬼哭林时,最后一道隐匿得最深、气息也最为强大的黑影终于按捺不住,自他头顶的树冠阴影中扑下,手中一柄漆黑的匕首直刺苏澈天灵盖,匕首上缭绕着诅咒与破魂的邪恶符文。
这是一名暗影阁的长老级人物,实力已触摸到洞天境门槛。
苏澈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那暗影长老便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无尽的归墟漩涡,冰冷、死寂、万物终结的意韵瞬间充斥了他的意识。他手中的匕首停滞在半空,身上的阴影之力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消散。
苏澈并指,点出。
指尖轻飘飘地点在匕首尖端。
“卡察……”
漆黑匕首寸寸碎裂,化为齑粉。那暗影长老的身体如同被风化的岩石,从指尖接触处开始,迅速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至死,他连一句遗言都未能留下。
苏澈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走出鬼哭林,身后是一片死寂,所有埋伏的暗影阁杀手,全军覆没。
经此一战,他对自己新领悟的力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归墟寂灭,不仅仅是破坏,更是一种“终结”规则的体现,对于这些隐匿于阴影、行走于死亡边缘的杀手,有着天然的克制。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暗影阁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棋子,真正的威胁,始终是那无处不在的“归墟”本身,以及那些被其侵蚀、或主动投靠的存在。
数日后,苏澈途径一片巨大的废墟。这里曾是某个上古宗门的遗址,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稀薄的灵气和古老的道韵。
就在他穿过一片崩塌的宫殿广场时,前方空间一阵波动,三名修士显露出身形,拦住了去路。
这三人气息强横,衣着华贵,身上佩戴着同一势力的徽记——一轮被剑锋贯穿的金色大日。为首的一名青年,面容倨傲,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隐隐有炽热的剑意流转,其修为赫然达到了法相境巅峰,距离洞天也只有一步之遥。
“阁下可是苏澈?”倨傲青年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苏澈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青年似乎对苏澈的态度有些不悦,但还是按捺住性子,冷声道:“我乃‘金乌剑宗’真传首席,阳炎。听闻你得了九霄剑宗传承,身怀天门印记。将此印记交出,我可允你加入我金乌剑宗,免你之前冒犯之罪。”
他口中的“冒犯”,显然是指苏澈斩杀各路修士,包括可能与之有关联的人。
苏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澹澹的嘲讽:“想要印记,自己来取。”
阳炎眼神一寒:“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他身后两名同门也同时踏前一步,三人气机相连,炽热霸道的剑意如同三轮小太阳般升起,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金乌剑宗,以修炼至阳剑道闻名,其剑意炽烈狂暴,最擅长以势压人。
“布阵,三阳焚天剑阵!”
阳炎厉喝,三人瞬间移位,呈三角之势将苏澈围在中央,剑指同时点出!三道煌煌如烈日般的巨大剑罡凭空出现,携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温,从三个方向朝着苏澈碾压而来!剑阵之下,空间都被灼烧出细微的涟漪。
这合击剑阵的威力,已然达到了洞天境的层次!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洞天境初期修士都严阵以待的攻击,苏澈却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没有动用混沌领域,也没有引动归墟寂灭之力。他只是将自身纯粹的混沌开天剑魄之力凝聚于掌心,随即,五指张开,向前轻轻一按。
“嗡——!”
一股仿佛源自天地初开、定鼎地水火风的磅礴伟力,以他掌心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三道碾压而来的煌煌剑罡,在与这股力量接触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上的炽热剑意瞬间被压制、瓦解!剑罡本身更是剧烈震颤,而后在阳炎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寸寸崩碎,化为漫天流火,消散无踪!
以一力,破万法!以混沌本源,压制至阳剑道!
“噗!”
剑阵被强行破去,气机反噬之下,阳炎三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看向苏澈的目光充满了骇然与惊恐。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对方为何能如此轻易地破去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剑阵。
苏澈收回手掌,看都未看那三名失魂落魄的金乌剑宗弟子,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废墟深处。
他只留下一句平澹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金乌剑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阳炎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竟是气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经此一战,苏澈剑试群雄,连败暗影阁与金乌剑宗,其威名以更迅猛的速度在通往陨星湖的区域内传播开来。各方势力对于他的评估,再次提升。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身怀混沌与归墟之力的年轻剑修,已然成为了此次天门之争中,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可怕变数。
而在更深的阴影里,一双冰冷的、蕴含着归墟气息的眼睛,正透过层层空间,默默地注视着苏澈离去的方向。
“混沌的种子……青莲的宿主……计划,该进入下一步了……”
低语声消散,暗影重归寂静。
苏澈对此似有所觉,但他脚步未停,目光依旧坚定地望向陨星湖的方向。
无论前方是何等龙潭虎穴,他手中的剑,都将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