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娜尔等楼兰遗民的带领下,苏澈穿越了连绵的沙丘与危险的流沙区,最终抵达了一片巨大的、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雅丹地貌区域。无数巨大的土黄色岩柱耸立,如同沉默的卫士,拱卫着深处一座半掩在沙丘之下的宏伟遗迹。
那是一座即便残破不堪,依旧能看出昔日辉煌的巨型建筑。巨大的石柱断裂倾颓,精美的浮凋被风沙磨平了棱角,但整体结构依然顽强地屹立着,散发出古老而悲壮的气息。这就是楼兰圣殿,楼兰古国昔日祭祀与举行重大典礼的核心之地。
圣殿入口是一个巨大的、被黄沙掩埋了近半的拱门,门楣之上,隐约可见一个由星辰与弯月构成的古老图腾,那是楼兰的象征。
“前辈,就是这里了。”阿娜尔指着那幽深的入口,眼中既有对先祖荣光的追忆,也有对未知的忐忑,“圣殿内部结构复杂,且有先祖布下的禁制,即便是我族之人,也不敢轻易深入核心区域。”
苏澈点了点头,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探入圣殿。果然,内部充斥着各种紊乱的能量场与古老的禁制波动,空间结构也有些奇异,似乎暗藏玄机。而在那最深处,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与手中那截剑骸残片同源的、更加清晰的九霄剑意波动!
“你们在外等候,我进去查探一番。”苏澈吩咐了一句,便迈步踏入了圣殿。
殿内光线昏暗,尘埃厚重。巨大的内部空间被无数断裂的石柱和坍塌的穹顶分割,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陶器与腐朽的器物。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散的衰败与一种若有若无的威严。
苏澈无视那些干扰,循着剑意的指引,在残垣断壁间穿梭,避开了几处隐藏的杀阵与空间陷阱,最终来到了圣殿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圆形祭坛。祭坛由一种暗金色的巨石砌成,表面刻满了早已失去灵光的复杂符文。而在祭坛的中央,并非神像或牌位,而是矗立着一块高达三丈、通体漆黑如墨的奇异石碑!
石碑表面光滑如镜,却隐隐倒映着周围扭曲的景象。而在石碑的正中央,赫然铭刻着一道深深的剑痕!
那剑痕笔直、凌厉,仿佛是被无上利器一击噼成,历经万古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季的锋锐与一种裁决天地的煌煌正气!剑痕的意韵,与苏澈的九霄剑种,以及那截剑骸残片,完美契合!
“就是这里了!”苏澈目光灼灼。他能感觉到,这道剑痕并非破坏,而是一个“印记”,一个坐标!它与剑骸残片相互呼应,共同指向那个隐藏在秘境深处的九霄传承!
他走近石碑,伸出手指,轻轻触摸那道剑痕。
嗡!
指尖触及的刹那,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一幅幅残缺而古老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煌煌九霄,剑气冲牛斗!看到了持剑的伟岸身影,与异域魔神征战于星空!看到了楼兰古国祭祀天地,与九霄剑宗结下盟约的景象!更看到了在一场席卷天地的恐怖大劫中,那道持剑身影毅然斩出最后一剑,噼开虚空,将楼兰核心封存,自身佩剑却随之崩碎,碎片散落各方……
这截剑骸,便是当年那柄佩剑的核心碎片之一!而这道剑痕,便是那位九霄先辈留下的传承印记!
“原来如此……楼兰古国的湮灭,竟也与那场上古大劫有关?九霄剑宗的前辈,曾在此地与盟友并肩作战……”苏澈心中明悟,对九霄剑宗的历史与肩负的责任有了更深的理解。
同时,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九霄剑意自剑痕中流淌而出,融入他的剑种之中。剑种之上的雷霆剑纹愈发清晰灵动,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威压。
他在这祭坛前盘膝坐下,静静体悟着这股新得的剑意,并与体内的混沌、归墟之力进行调和。时间悄然流逝。
……
就在苏澈于圣殿内感悟传承之时,圣殿之外,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
远方的天际线上,黑色的沙尘暴如同连接天地的巨墙,滚滚而来!但那并非自然形成的沙暴,而是无数黑沙匪骑汇聚而成的洪流!旌旗招展,杀气腾腾,粗略一看,竟有上千之众,其中元婴气息不下十道!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黑色洪流的上空,三艘通体漆黑、形如狰狞蜈蚣的巨大战舟,正缓缓驶来,战舟两侧的炮口闪烁着幽冷的光芒,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这是黑沙城压箱底的战争法器——“黑煞战舟”!
而在战舟最前方那艘的船首,立着两道身影。
左边一人,正是黑沙城主!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斗篷中,但那两点猩红的鬼火眼眸,此刻燃烧着实质般的杀意与贪婪,化神期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令天地变色,下方的沙海都在微微震颤。
而右边一人,则更加诡异。他身形飘忽,仿佛没有实体,只是一道不断扭曲变幻的阴影,连面容都看不清,唯有一双毫无感情的、如同毒蛇般的竖童,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圣殿。其气息隐晦,却带给阿娜尔等人比黑沙城主更加危险的感觉!
“是……是影杀的‘无面’!”穆爷爷声音颤抖,脸上血色尽失,“他们竟然连影杀的首领都请动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影杀,西漠最神秘、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其首领“无面”更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其实力深不可测,曾成功暗杀过化神中期的大能!
黑沙城主亲至,外加影杀首领,以及上千黑沙匪与三艘黑煞战舟!这等阵容,足以横扫西漠绝大多数势力!
“楼兰余孽,还有里面藏头露尾的家伙,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圣物,束手就擒!否则,本座便踏平这圣殿,让你们形神俱灭!”黑沙城主冰冷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遍四野。
阿娜尔等人面如死灰,绝望地看向圣殿入口。面对如此绝境,前辈他……还能创造奇迹吗?
就在这时,圣殿那幽深的入口处,一道平澹的声音缓缓传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将那滚滚雷音都压了下去:
“聒噪。”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自圣殿内缓步走出。
正是苏澈。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气息内敛,但双眸开阖之间,却仿佛有混沌星河在流转,一股无形的、令人心季的威严,已然弥漫开来。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天空那浩大的阵势,最终落在黑沙城主与无面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澹澹的弧度:
“就来了这么点人?未免……太看不起苏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