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引以为傲的从容,他运筹帷幄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对方那轻描淡写的一指,击得粉碎。
他看着地上那两滩不知死活的烂泥,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连剑都未曾出鞘的白衣身影。
他引以为傲的从容,他运筹帷幄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对方那轻描淡写的一指,击得粉碎。
一股从未有过的、名为“恐惧”的情绪,从他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但,他不能退。
他代表的,是【听雪楼】。
是那位算尽天机、视众生为棋子的“夜君”大人!
“阁下……”玉扇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干涩地道,“阁下的实力的确……出乎在下的预料。”
“但,你或许还不明白,你得罪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家主人,是这片天地的棋手。万物众生,皆是他的棋子。”
“阁下虽然实力高强,跳出了棋盘,但终究……还是在这片天地之下。”
“与我家主人为敌,就是与天为敌。这个后果,你……”
“说完了吗?”
叶尘淡淡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不耐烦。
“说……说完了。”
“那就好。”
“你可以滚了。”
“你……!”玉扇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滚?
他【听雪楼】的二号密探,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为上宾?今天,却被人像驱赶苍蝇一样,让他滚?
“当然,”叶尘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把东西留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玉扇手中那只已经裂开缝隙的玉盒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
玉扇死死地捏着玉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今天,他若是不把这东西交出去,恐怕……连滚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这个人,是个真正的疯子!
一个完全不按常理,不计后果的疯子!
他根本不在乎【听雪楼】,也不在乎“夜君”!
最终。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不甘,都在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眸注视下,土崩瓦解。
玉扇缓缓地、屈辱地,将手中的玉盒,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叶尘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与……忌惮。
“阁下的‘赐予’,在下,会原封不动地,禀告给主人。”
“后会有期。”
他不再去看地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护卫,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大厅之外。
直到玉扇的气息彻底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屠山那压抑许久的、震耳欲聋的狂笑声,才终于爆发出来!
“痛快!他娘的太痛快了!”
他扛着血斧,走到叶尘面前,一双虎目中,全是崇拜的光芒。
“先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屠山过命的兄弟!以后谁敢惹你,就是惹我【赤血盟】!”
叶尘没有理会他的热情,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玉盒。
神识一扫,确认里面的魔婴完好无损后,便随手收进了储物戒。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屠山的身上。
“我的【九叶芝】呢?”
“有!当然有!”屠山一拍胸脯,“赤练!”
一直站在角落里,如同木雕泥塑般的赤练,被这声爆喝惊醒,娇躯猛地一颤。
“还不快去药园,把那株年份最高的、长出了九片叶子的‘芝王’,给先生取来!”
“是……是!盟主!”
赤练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了一声,扭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腰肢,快步朝着后堂的药园走去。
她的心中,翻江倒海。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盟主,对一个人,露出如此敬畏的神情。
很快,她便捧着一个更大的玉盒,重新走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她的脚步,却显得有些迟疑。
她走到叶尘面前,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放肆。
她低着头,双手将玉盒奉上,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先生……您……您要的【九叶芝】。”
叶尘的目光,落在了那双捧着玉盒的、纤细白皙的手上。
那双手,很美。
但,在微微地颤抖着。
是因为恐惧吗?
叶尘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接那只玉盒。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盒的瞬间。
赤练那颤抖的手,似乎是因为太过紧张,微微一斜。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与叶尘的手背,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
嘶——!
赤练如同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她感觉自己触碰到的,不是一个人的皮肤,而是一块万载不化的玄冰!
那股冰冷,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叶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欲望,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的虚空。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不懂怜香惜玉。
而是,在他的世界里。
红粉骷髅,与路边的顽石,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叶尘接过玉盒,打开看了一眼。
一株流光溢彩、通体赤红、不多不少正好长着九片叶子的灵芝,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
是真品。
而且年份十足。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玉盒收起。
“多谢。”
他对屠山道。
“目的已达,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诶!先生别急着走啊!”屠山连忙上前,热情地挽留,“酒宴都备好了!你我兄弟,今天定要好好喝几杯!”
叶尘的脚步,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让屠山和赤练,都愣在原地的话。
“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但你的命,可不常有。”
“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厅之外,只留下一道孤傲的、白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