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怀清眼帘的,正是一月有余未曾谋面的齐禹。
他身着墨色盔甲,肃穆而庄严,那标配的胡茬透着狂野与张扬,眼神坚毅又锋利,手中枪杆收放自如。
此刻的齐禹,于怀清而言,是如此陌生。
当然,细细想来,怀清对齐大叔本就谈不上有多熟悉。
就在她满心惊讶之时,大屏幕突然一闪,画面又切换回她之前搜索的蛋糕底胚制作方法,仿佛刚才那震撼的战场画面只是她一时眼花。
这空间也没个使用说明书,一切都得靠她自己慢慢摸索、体会。她心里笃定,刚才绝非幻觉,这或许是空间的又一项神奇技能。虽说她如今是空间之主,但空间里还有诸多隐藏技能尚未被她掌握,只能一步步探寻。
怀清定了定神,专注地学习如何制作蛋糕底胚,满心期待能在明天给大家一个惊喜。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手艺,十次里能成功一次,就算是效率极高了。
在空间里足足待了五六个小时,她才做出三个勉强算得上完整的蛋糕胚子。神奇的是,空间里过了这么久,外面却仅仅过了一刻钟。怀清想着先休息片刻再出去。
恰在此时,客厅的幕布又自动切换了画面。
只见齐禹独自回到营帐,有兵卒赶忙上前帮他卸下盔甲。
那兵卒就是之前的大勇,瞧见他们小将军腿上的裤子已经被划破,鲜血染红了裤腿,不禁惊呼:“小将军!”紧接着又说道:“我去找王军医。”话落,也不等齐禹回应,便匆匆跑出了营帐。
怀清忍不住凑近幕布,只见齐禹紧咬牙关,伸手去撕那条破裤子。血迹已然干涸,黏连着大腿的皮肉,这一撕扯,怀清都忍不住“嘶”了一声,仿佛自己也感同身受。
“谁在那里?!”齐禹猛地停下手上动作,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
幕布前的怀清惊恐地捂住嘴,心中满是疑惑:刚才是怎么回事?齐禹能听见她的声音?这怎么可能?要是这样,那她的空间岂不是不再安全?怀清满心不信,下意识拨弄手上的珠串,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谁在那装神弄鬼?!滚出来!别逼我动手!”此刻的齐禹已经站起身来,手持佩剑,全身戒备。
怀清这下确定了,齐禹真的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不过,目前看来,他也只是能听见声音而已,刚才可把她吓得以为空间对他毫无秘密可言了。
怀清心里有了底气,却也不敢轻易激怒齐禹,无声地在心里念叨:“你让我滚,我就滚……”
“那我多没面子”这几个字还没在心里念完,她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眼瞧着就要撞上齐禹的剑尖,好在齐禹反应迅速,急急抽手,才让她免去一场血光之灾。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嘭”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差点没把尾巴骨摔断。
“你?!”齐禹看着从天而降的怀清,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怀清揉着疼得厉害的尾巴骨,又一次在心里抱怨起这个空间。
不是说“我的空间我做主”吗?怎么说让她滚就真让她滚,这也太不给她这个主人面子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不经她同意擅自行动了。
“好久不见,齐大叔!”怀清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齐禹也渐渐回过神来,想起这丫头身上那神秘莫测的芥子空间。
“纳须弥于芥子,藏沧海入微尘”,说的就是佛家的芥子空间。他幼时翻阅古籍时,读到相关记载,那时就曾幻想过能拥有这样一个神奇空间,可也明白那不过是虚构的传说罢了,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真有机会见识一番。
只是这丫头能瞬移到这里,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临元县到北境起码相隔三千多里地呢。
且不说齐禹如何惊诧,怀清自己也是惊愕不已。她原本只知道空间能瞬移,可范围一直局限在方圆五十米之内,超出这个距离就毫无办法,如今看来,竟也有例外的时候。
“你不若先处理伤口。”怀清实在无法淡定地面对他那鲜血淋漓的大腿,那画面太刺激她的眼球了。
齐禹听到这话,“唰”地一下转过身,走到一张小几后,拿起一个包袱,找出一件长袍套在身上。套衣服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连衣带都系错了好几次。等他转过身来,又恢复成那个粗犷的虬髯客模样,只是那双耳朵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怀清见状,轻轻揉了揉鼻子,心里想着,不过是露个大腿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前世比这更夸张的场面都见识过呢。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怀清拿出那个紫檀木盒子。即便齐禹已经见识过她的芥子空间,但头一次见她凭空取物,还是忍不住露出惊奇之色。
“这是什么?”齐禹问道。
“今天,金缕衣的金掌柜给我的,里面装着金缕衣所有店铺和绣庄的地契、房契,还有奴仆们的卖身契。”怀清解释道。
齐禹听后,神色并未有太大波动,只是淡淡地说:“既是我娘给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这可是四间绣庄和四间铺子啊!”怀清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我娘的嫁妆是她的私有财产,就连我爹也无权过问。”齐禹解释道。
大明律例中明确记载,女子嫁妆属于个人私产,夫家无权支配。
“可是无功不受禄啊,我好像没做什么事,能配得上这价值千金的铺子。”怀清依旧觉得心里不踏实。
若真的是因为灵泉的缘故,那也是齐禹自己甘愿放弃灵泉去救侄儿,功劳也该算在齐禹身上。
“我离开临元县后,在关内道找到了鬼医莫不正,把你赠送的灵药给他,让他带回京城。
只是当时灵药的功效,鬼医也不敢确定。拖了半个月才给小阿霖服用,没想到配合鬼医的针灸,效果奇好,不出半个月,他就能识人了。
日前我得到消息,小阿霖基本已经痊愈,只是毕竟病了一场,身体还有些虚弱。”齐禹缓缓说道。
齐禹得知灵药竟有如此神奇功效的时候,一方面庆幸自己当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药交给鬼医,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丫头不知道灵药的珍贵,到处赠送,招来有心人的觊觎。
不过,娘直接把金缕衣送给这丫头,也实在是有些鲁莽,也不知娘有没有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妥当。
怀清一听小阿霖身体还虚,二话不说,又随手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灵泉。这一瓶足足有一升之多,足够小阿霖调养身体,把身体养得白白胖胖、结结实实。
“拿着,给小阿霖的。”怀清说道。
齐禹接过瓶子,发现这瓶子底小口小,中间却是大大的肚腹,通体透明,比琉璃还要透亮几分,上面的盖子像是黄铜制成。他心里满是疑惑,这又是什么神奇物件?
不过齐禹只是在心里暗自揣测,并没有问出口。
要是让怀清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得吐槽一番,这不过是她老妈在特殊时期吃黄桃罐头剩下的玻璃瓶,当时想着还能用来腌制酸萝卜,就洗净放在储藏室了。
“据说这灵药有治愈伤口、治疗疾病、增强体质、洗筋伐髓的功效,但我没有一一试过。
不知道鬼医是怎么治疗小阿霖的,不过我知道这灵药不能直接喝,最好稀释一下,大概一汤勺灵药兑一碗水。”怀清耐心地解释道。
齐禹本能地想拒绝,但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瓶子,最后只是抱着瓶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其实,怀清这次拿出灵泉,比上次还要紧张。
但她心里信任这个空间,相信它不会害自己。
能让空间几次三番为了齐禹打破规矩,想必齐禹身上有着能让空间认可的特质,比如真诚。
齐禹收了这份大礼,转身把灵药藏好,又从那小几后搬出一个木箱子。这箱子比起怀清的紫檀木盒子,大了不知多少倍。
“这是我这段时间缴获的战利品,你拿去!”齐禹说道。
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大部分要归军中,日后回朝还得上缴朝廷,但辛苦拼杀的将士被允许留下一部分,这是按照将士在军中的级别来分配的,当然,私下斩获敌人的财物,全部归个人所有。
齐禹从军不过几个月,却每战必胜,得到的战利品自然不少,大多都分给了麾下将士,还剩下这一箱子。
怀清打开箱子,瞬间,金银珠宝散发的光亮差点闪瞎她的眼。
箱子里金锭银锭堆积如山,各种珍珠宝石制成的项链、手串杂乱地串联在一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夜明珠,刚才那耀眼的光亮,大部分就是它发出的,毕竟金银的化学性质比较稳定,本身不可能发出荧光。
怀清“啪”地一声关上箱子,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再加上之前的铺子,她都担心晚上睡觉会笑醒。
齐禹打量着她,心里想着,这丫头还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能收,手却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箱子,满脸都是可惜的神情。
“既然你不收,那灵药我也不能收。”齐禹说道,在他看来,比起灵药,这箱珠宝实在算不了什么。
灵药的事情,他只告诉了娘,连鬼医都未曾透露半点,就怕给怀清带去麻烦。要是他大哥大嫂知道区区金银珠宝就能治好小阿霖,说不定已经在忙着变卖家产了。
怀清承认自己心动了,金银珠宝她没有,可灵泉她有啊。
只见她手在虚空一掏,又掏出一个玻璃瓶。这次是装梨膏糖的罐子,比黄桃罐头的罐子小了许多。
“那我勉为其难收下,这瓶单独送你了,这药对治外伤也有奇效。”主要是他现在正需要。
说起这个,齐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又红了起来。
怀清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营帐外有几人快步走来。她急忙摸上箱子,说了句“后会有期”,便咻地一下原地消失了。
齐禹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又摸摸怀里的瓶子,突然想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