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头望着这个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子,看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本来说卖地的事,可扯着扯着,又扯到了三郎一家头上,苦力们的工时费涨了,这也要扯到三郎一家卖身为奴上,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回来,刚讲了几句,他又扯到卖身为奴上。
在他的心里,涵妤依旧还是那个又臭又脏的小傻子,哪里知道她和王爷殿下都了忘年交?
告诉他们实情,依照大郎二郎这性子,怕不得逼老夫去绐三郎下跪,好让三郎一家子再回到许家,继续让他们吸血。
不告诉吧!瞧瞧大郎这狂妄劲,随时随地都想再欺压三郎一家子。
无论是想得甜头占便宜,还是想欺压给自己顺气,都是找死的行为。
大郎梦想着耀祖成为一方大员,他想得太简单了,把小丫头惹急了,就凭她和靖王爷的关系,想把一个小小进士踩入泥土,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费吹灰之力!
许老头这里愁肠百转,不知要如何往下思考,许大郎这边却打开了话匣子,想停都停不下来。
“爹还真是胆小,看样子吓病的人应该是爹,什么叫没影的事?那许大旺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乡下孩子,他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说是救了唐少爷,无外乎是推一把拽一下之类的小事,虽说人家有权有势,随手赏给奴才一两半两的也能有,但各府有各府的规矩,爹还真信了那臭傻子的话?当真以为她得了多大一份赏钱?
还大口马牙地说什么,要送几个兄弟们去书院念书,送了吗?怕是连书院的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大户人家的钱是多,可也是有规矩有等级的,他们一家子要不是卖身为奴,人家能放心让他们做管事的?
一家子卖了身,也就那死丫头还有点前途,再养个五六年,若是能讨得少爷主子们欢心,给人做个通房妾室的,肚子争气,再生个一男半女,倒也......”
许大郎提起这个话题,话匣子又关不住了,那贱丫头确实生得漂亮,长大以后,儿子官场上最缺这样的货色相助。
许老头终于怒了,大郎都多大年纪,怎么还一脑袋的马粪驴屎?
“住口!许显良!你自己也说了,都已经是做外祖父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哪只眼睛看到三郎一家卖身为奴了?我看你倒是不用卖身,你从骨子里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是不是又想着让二旺给你儿子当书童,再利用涵妤的好样貌去帮你儿子拉拢人心?
呸!我许沛丰咋就养了你这么个肮脏玩意?你的儿子哪里就比二旺强了?涵妤是生得漂亮,可她更聪明、更能干!你哪只狗眼看到她像个做妾的了?
那天的一顿打没挨够?这就上赶着找打了?有本事去找涵妤,把你刚才的屁话再说半遍,三旺不打掉你满口牙才怪!”
许大郎被许老头的一顿骂,给吓得愣在了当场,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前后算算,丑婆娘们进城也将近二十来天,两个丑婆娘,都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以为三五天就会有消息传进耳朵里,结果就等到过一个老娘病了,让回家看看的消息。城里的不理,乡下的也就消停了,熬这么多天,在他们想来,这分家也就是自己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就是自己,知道事情不会太容易,却也没想到老头子会这么精神。
他不但精神头足,还一反常态,学会大发雷霆了,左一声涵妤,右一声涵妤,这么好的名字,那臭丫头她配吗?
“爹是疯了吗?我不务正业?爹务的正业又是什么?老二刚才列举的,哪一条不是事实?许二旺比我儿子强?我才要问,这一点,爹又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他们比我儿强,你为什么连名字都不取一个?
那贱丫头叫许涵妤又如何?她永远都只是许三郎家的臭傻子!她也就生得漂亮这一个优点,她们不给人做妾,难道还想做人正头娘子?一个卖身为奴的女人,能给富贵人家做妾也笄上大福份了,就她那连走路都带喘的身子骨,不给富贵人家做妾,嫁给一个泥腿子,她受得了吗?就她那病猫样,怕是连洞房夜都熬不过去!”
“你个畜牲!有你这么做大伯的吗?”
“我畜牲?你呢?我只是说说事实而已,比不上爹和娘,二老可是实打实的再次做那些事。还有,我们早就断亲,我不是谁的大伯!
实话说,我们今天回来,为的就是分家,所有东西分三份,爹娘除了靠我奉养,还能指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