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人离开离光禁地,在负责管理此地的左道录分院掌籍司完成度牒登记后,便朝着青岩城的方向进发。随着距离的拉近,青岩城脚下的岩壁上,那独特的景致逐渐映入眼帘:一大片升降法器在有序运转,黑红两色交织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如同一棵根茎为黄、蓝两色,叶片为黑红两色的巨大爬山虎,蔓延在一颗巨大的青石之上。
青岩城那高达三四百丈的崖壁,对凡人而言,虽不能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但即便在崖壁上修筑步道,以凡人之躯,每日攀登也是极为艰难之事。为了方便凡人往返城市与平原之间,进行作物种植等日常活动,协管此地的玄枢宗在青岩城崖壁之上,建设了大量升降法器,将城市与平原紧密相连。
而那些凌空矗立的建筑群,极富美感地镶嵌在表面布满纵横交错节理裂隙的崖壁之上。它们与升降法器相通,从那黑红相间的色调便可判断,这些建筑大多为修仙者所用,诸如右道录院下辖的各司署等。而四人即将前往的情玄观、五行观、天和观,也置身于这片建筑群之中。
四人登上了四周皆为透明的升降法器,随着法器的逐渐上升,那些凌空建筑便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从近距离来看,青岩崖壁通体呈现出深黛之色,岩质坚硬如铁,表面布满了天然的裂隙与褶皱。而建筑群的设计者并未强行抹平这些自然的印记,反而巧妙地以裂隙为脉络,将建筑嵌入岩体之中。黑瓦红墙的屋舍依附于节理走向,或贴壁而建,或悬挑于裂隙之间,形成一幅“岩中生屋,屋中藏岩”的奇妙景象。
当四人踏入第一个到达的天和观时,建筑群最精妙之处,才向他们详细的展示出来,那便是建筑与岩体那近乎完美般的结构融合。
部分屋舍以天然裂隙为后墙,前部则用粗壮的木柱支撑,形成悬挑结构。柱脚深深嵌入岩缝深处,与青岩融为一体,仿佛是从岩体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
栈道则紧贴岩壁蜿蜒而上,它宽阔得足以容纳三架交通法器并行,一侧是青岩那粗粝的肌理,另一侧则是凌空的绝美景色。行走其间,能清晰感受到栈道的微微震颤与山风的呼啸。
己忢在心中惊叹:“与那云笈宗紫虚真人那漱石山房的竹石奇景有些相似,虽不及竹石相融的那般精巧自然,但体量上却超过太多。”他对着其余三人说道:“我看这些凌空建筑的建设者,必是大量精通自然道法的修士。”
徐清欢也是赞叹道:“借势而造,藏巧于拙。悬居于险,心归于静。这青岩城升降法器和凌空建筑所带来的观感,虽比不上青冥峰那般壮观大气,但却更加巧妙,细节之处更是尤有甚之。这些凌空建筑宛如青岩的延伸,与自然融为一体,而非破坏与征服,这天和观,名副其实。”
天和观,便是对应自然感悟类功法的修行场所。与四人之前去过的其他城市中,那些常规的横向院落分布不同,这处建于崖壁之上的天和观,则是采用了纵向分布的独特设计。
各殿之间以栈道相连,天和观、情玄观、五行观之间亦是如此。这些栈道将各个观、各个殿串联成一个整体。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徐清欢每日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离光禁地里的幻光绮境,沉浸在那奇妙的光影世界中。而其他三人则在前期去了几次后,随着新鲜劲的逐渐消退,后期基本只有在一些特殊的天气里,才会前往一探究竟。
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被传送进幻光绮境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朦胧,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细密的雨丝伴随着光线一同进入禁地,在空间裂隙的神奇作用下,形成了一层层薄薄的光幕。光幕中,雨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无数颗细小的、五颜六色的钻石在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幅淡雅而悠远的重彩水墨画,宁静而悠远。
当狂风呼啸、乌云密布之时,被传送进来的光线则变得忽明忽暗,充满了不确定性。狂风似乎裹挟着光线在禁地中肆意穿梭,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啸声。每当雷电闪过,光线的角度变得十分凌乱,同时亮度大增,光影便在黑暗中疯狂地闪烁,如同鬼魅的舞步,形成了强烈的光影对比。
当雪天来临,雪花随着光线纷纷扬扬地从空间裂隙里飘荡进来。这些五颜六色的光线,在雪的映照下,变得柔和而纯净。同时,光线在雪花的折射下,散发出点点光晕,如梦如幻,惑人至极。
而大雾天里,雾气如同一层轻柔的薄纱,从空间裂隙里缓缓弥漫而出,光线变得模糊而又具体,让整个幻光绮境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偶尔,一道光线穿透雾气,如同利剑般划破迷瘴,却又在瞬间被雾气吞噬,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每种天气,都有着不同的表征,那些奇妙的景象如同一把把钥匙,不断开启徐清欢内心感悟的新大门。而这种长时间、近距离的细致观摩,宛如一场与空间奥秘的深度对话,让她对何为空间,何为空间本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阴雨天气中,空间展现出的容纳交融之能,恰似功法中所描述之空间的“有无相生”,空间以其无形之态,赋予了万物有形之姿。
狂风雷雨肆虐之时,空间受外力影响而呈现出动态性,这与功法中描述之空间的“变动不居”完美契合。空间不是那静谧、安稳的存在,而是随着外界力量的涌动而不断变化,处于永恒的变动之中,无有片刻停息。
雪天里,展现出来的物质可调空间光影的奇妙特性,这便是功法描述之空间的“物我合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相互影响、相互成就。
大雾天中,空间呈现出虚实相生之妙,恰似功法中描述之空间的“玄之又玄”。看似虚幻无实,实则暗藏玄机,每一个虚实转换之间,都隐藏着空间维度、能量流动的一种微妙平衡。
而也就是在这个众人苦等许久的大雾天幻光绮境之旅结束,返回青岩城的路途中,突然见到十人从一个空间裂隙中冒了出来。四人惊讶地往那十人处一看,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还敢玩这空间裂隙?”
但心中的第二个想法却因沈清传音过来的一句话瞬间跌入了谷底:“他们都是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