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由克虏伯精钢打造的、厚重得如同山峦般的圆形大门,在重型破门锤不知疲倦的、疯狂的撞击之下,终于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条缝隙!
然而,就在大门被彻底撞开的前一刻!
就在那群全副武装的银行卫队和租界巡捕,即将冲进来的那零点五秒的瞬间!
楚夜明动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一根早已从保险柜上拆卸下来的、坚硬无比的钢制插销,如同最锋利的标枪,狠狠地,狠狠地,砸向了那根消防总管道之上,一个早已被沙盘标记了无数次的、最脆弱的、控制着整个金库水压的,关键阀门!
“砰!”
一声沉闷的、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巨响!
那个早已因为常年的高压而变得脆弱不堪的阀门,应声而裂!
“轰——!!!!!”
仿佛是有一头被囚禁了百年的洪荒巨兽,终于挣脱了束缚,发出了它那足以撼天动地的、愤怒的咆哮!
高压水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一条从天而降的白色巨龙,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从那个被砸开的缺口处,疯狂地,喷涌而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数十名手持长枪的卫队成员,和闻讯赶来的银行经理,以及租界巡捕房的总办,如同潮水般,从那扇被撞开的大门处,蜂拥而入!
然后,所有冲进来的人,都被眼前这堪称魔幻的、匪夷所思的一幕,给彻底惊呆了!
他们想象中的、与悍匪激烈交火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滔天洪水所淹没的,水世界!
整个金库,如同一个巨大的水帘洞!
冰冷的、浑浊的水流,从天花板上,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无数捆扎得整整齐齐的、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崭新钞票,如同失去主人的孤舟,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之上,无助地打着旋。
那些存放在架子上的、记录着无数商业机密的、珍贵无比的重要文件,更是早已被奔涌的水流,彻底浸泡,变成了一堆堆模糊不清的、毫无价值的纸浆!
整个现场,一片狼藉!
“我的上帝啊!”
银行那位英国籍的经理,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绝望与崩溃的、凄厉的惨叫!
他那张本就因为肥胖而显得油腻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如纸。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去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入侵者”。
而是如同疯了一般,冲进了那片冰冷的、深及膝盖的积水之中,手忙脚乱地,抢救着那些正在被洪水无情吞噬的、代表着银行信誉与生命的,重要资产!
一场本该震惊整个上海滩的、惊天动地的银行潜入案的调查,就这样,被楚夜明用一种最简单、也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转移了方向。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场因为设备老化,或者内部人员操作失误,而引发的、史无前例的、足以让无数人丢掉饭碗的,重大责任事故!
而此刻,这场“重大责任事故”的始作俑者,正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巨大的混乱之中。
他趁着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视线被那如同瀑布般奔涌的水流所彻底阻碍的混乱时机,如同水中的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墙角处,一个巨大的、专门用于在银行内部,短途运输大量现金的、带轮子的铁皮运钞车的底部。
他将自己的身体,死死地,贴在了那冰冷的、沾满了机油与灰尘的车底,将自己所有的气息,都与这片混乱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那个,由敌人,亲手为他创造的,唯一的生机。
“快!快把这些被浸湿的现金,都运出去!”
银行经理那因为极度的愤怒与恐慌而变得有些变调的、尖锐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金库。
“立刻!马上!把所有的运钞车,都给我开到地面的烘干室去!”
“如果这些钱,因为你们的愚蠢而发了霉,我向上帝发誓,我会把你们所有人的皮,都给扒下来!”
为了尽快将这些浸水的现金运出去进行紧急的烘干处理,这位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银行经理,下达了一个,足以让他后半生都活在无尽悔恨之中的,致命指令。
他亲手,为那只早已潜伏在暗处的、狡猾的狐狸,打开了那扇通往自由的、最后的牢笼之门。
楚夜明所藏身的这辆运钞车,成了他离开这座死亡堡垒的,唯一希望。
【瞒天过海型爽点】,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吱嘎”声,楚夜明身下的这辆运钞车,被人用尽全力,缓缓地,推动了起来。
它被推向了那扇敞开的、代表着生机与希望的圆形大门。
它缓缓地,通过了那条布满了荷枪实弹守卫的、漫长的走廊。
它缓缓地,被装上了那台专门用于运输重型货物的、通往地面的大型升降梯。
在这一路上,在无数双充满了警惕与审视的、层层守卫的眼皮子底下。
楚夜明就藏在车底,随着这辆满载着“救灾物资”的车辆,堂而皇之地,被一步一步地,运出了这座,他本该永远都无法离开的,钢铁堡垒。
最终,当升降梯的大门,在地面上,缓缓开启。
当外面那带着一丝清晨湿气的、自由的空气,涌入鼻腔的那一刻。
楚夜明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后续的调查,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
所有的矛头,都只会指向设备的老化,或者,是某个可怜的、操作失误的值班人员。
那位早已被苏曼丽用债务所控制的、在关键时刻“不小心”按下了紧急警报的信贷部副经理戴维斯,成了这场“重大责任事故”最完美的替罪羊。
他被愤怒的银行董事会,当场开除,并被要求赔偿一笔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巨额罚款。
所有的线索,都在他这里,被彻底地,斩断了。
楚夜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堆满了杂物的角落里,悄然脱身。
他伸手,探入怀中。
那本记录着第二把“钥匙”的旧账本,虽然早已被水浸透,但因为他事先用油纸做了简单的包裹,里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完好无损。
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第二站的寻宝之旅。
楚夜明缓缓抬起头,将自己那冰冷的、充满了决绝与杀意的目光,投向了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更是最神秘的那个目标。
——霞飞路上,那家看似平平无奇的,法国裁缝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