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刚结束一个内部会议，回到总裁办公室，指尖还残留着翻阅文件带来的微凉触感。窗外阳光炽烈，将城市轮廓勾勒得清晰分明，一如她此刻必须保持的清醒头脑。
乔欣跟在她身后，低声汇报着下午的行程安排，语气平稳专业。就在林薇准备吩咐下一项工作时，内线电话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乔欣快步上前接起。
“林总，”乔欣捂住话筒，转身看向林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前台报告，沈言之先生在一楼大厅，希望能见您一面。”她顿了顿，补充道，“他没有预约。”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林薇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在待签署的合同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停顿痕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并不意外，只是比预想中稍快了些。
“请他上来。”林薇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在吩咐一件最寻常的公事。她放下钢笔，对乔欣道，“下午三点与‘华晟资本’的会谈照常，在此之前，我不希望被打扰。”
“明白。”乔欣点头，迅速对前台传达了指令。
几分钟后，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轻声敲响。乔欣打开门，侧身让进一人。逆着走廊的光，一道颀长温润的身影走了进来。沈言之依旧穿着那身浅灰色休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与怀念，扫过这间宽敞、现代却又不失格调的办公室。
“薇薇。”他开口，嗓音温和，如同多年老友般自然熟稔。
乔欣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两人。室内只剩下他们，以及窗外隐约透入的城市喧嚣。林薇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并未迎上前，只是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微微颔首。
“沈先生，”她的称呼疏离而正式，“请坐。”
沈言之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薇，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欣赏。“这里很不错，视野开阔，格局大气，很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他语气真诚，仿佛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林薇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优雅交叠，姿态从容。“沈先生专程到访，不知有何指教？”她开门见山，无意与他寒暄叙旧。时间于她而言，是宝贵的资源，不应浪费在无意义的周旋上。
沈言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这是一个试图拉近心理距离的姿态。“指教谈不上。只是刚回国，许多事情需要打理，想到你在这里，就冒昧过来看看。”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追忆，“我们……好久没像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他的话语如同精心调制的暖流，试图融化隔在两人之间的冰层。林薇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清冽，如同山间未被污染的寒泉，映不出他期望中的波澜。
“是啊，很久了。”她淡淡回应，听不出喜怒。久到足以让山河变迁，人心易改。久到那个曾经会因为他一句话而脸红心跳的女孩，早已被岁月打磨得坚不可摧。
沈言之察觉到她的冷淡，却不气馁，反而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狭长礼盒。“路过一家老店，看到这个，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将礼盒轻轻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一点小心意，欢迎我回国吗？”
林薇的目光落在礼盒上，没有动。那家店的logo她认识，是学生时代他们常去的一家手工巧克力店。他曾在那里，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下第一盒巧克力送给她。甜蜜的，带着青春羞涩气息的回忆，如同被尘封的相册，此刻被他猝不及防地翻开一角。
她抬起眼，对上沈言之期待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公式化的弧度。“谢谢沈先生好意，不过我现在已经很少吃甜食了。”她将礼盒轻轻推回，“怕影响工作效率。”
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沈言之看着被推回来的礼物，眼中的失落这次清晰可见。他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笑容里染上了一丝无奈的苦涩。
“薇薇，”他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声响。林薇看着他，这个曾在她青春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此刻坐在她一手打造的王国里，试图用过去叩开她的心门。
她心中无波无澜，只有一丝淡淡的厌倦。对于刻意为之的怀旧，她缺乏配合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