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正对着妆镜调试新制的玉容膏,指尖沾取一点乳白膏体,在手腕内侧轻轻推开,清冽的兰花香便漫了开来。
“东家,城西张府的夫人差人送来了这个。”阿桃端着个描金漆盒走进内间,盒盖掀开,里面铺着一层暗红绒布,放着支成色极佳的翡翠簪。苏月放下玉容膏,拿起玉簪细看,簪头雕刻成并蒂莲模样,莹润的翠色在光下流转。
“张夫人这是何意?”苏月眉头微蹙。昨日张夫人来做过玉肌焕肤,临走时还对效果赞不绝口,今日怎会突然送如此贵重的礼。
阿桃凑近低声道:“方才那送簪的婆子说,张夫人用了咱们新上的凝香露,夜里竟起了红疹,可又怕传出去坏了悦容坊的名声,便想私下请东家去瞧瞧。”
苏月心中一紧,凝香露是上周刚推出的香体露,用茉莉、玫瑰等鲜花蒸馏而成,上市前她和店里的姑娘都试过,并无不良反应。“备车,去张府。”她当即起身,将玉簪放回盒中,“这簪子先替张夫人收着,若真是凝香露的问题,悦容坊断没有收礼的道理。”
马车在张府朱漆大门前停下,管家引着苏月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处雅致的厢房。张夫人正歪在软榻上,脸上敷着层薄纱,见苏月进来,忙让丫鬟揭了面纱。只见她两颊泛着细密的红疹,脖颈处也有零星红点,看着确实像是过敏之症。
“苏东家,并非我有意为难,只是这凝香露我只用了一次,夜里便痒得睡不着。”张夫人声音带着倦意,语气却还算客气。
苏月上前仔细查看,又问了张夫人昨日使用时的细节,当听到“用了府里新得的西域蜜膏打底”时,心中有了数。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淡绿色药膏:“张夫人莫急,这红疹并非凝香露所致。您用的西域蜜膏含燥热成分,与凝香露中的茉莉相冲,才引发了肌肤不适。这是舒缓膏,每日敷两次,三日便能消退。”
张夫人半信半疑,让丫鬟取来镜子,见苏月说得笃定,又想起往日悦容坊从无差错,便松了口气:“多亏苏东家慧眼,不然我还真要错怪你们了。”
离开张府时已近黄昏,苏月刚登上马车,就见阿桃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东家,不好了!前街的‘艳妆阁’贴出告示,说咱们的凝香露掺了劣质香料,还说张夫人就是受害的例子!”
苏月心头一沉,掀开车帘望去,不远处的艳妆阁门口围了不少人,掌柜的正站在台阶上唾沫横飞地宣讲。艳妆阁是上个月新开的美容店,掌柜的原是胭脂铺的伙计,不知从哪筹了本钱,处处学着悦容坊的模式,却总用低价劣质的货品抢生意。
“回去。”苏月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冷意,“把咱们的凝香露和制作账本都取来,再请几位用过凝香露的老主顾来店里。”
悦容坊内,灯火通明。苏月将凝香露的原料样本一一摆放在案上,旁边放着详细的采购账本和制作记录。不多时,几位常来的夫人小姐陆续到了,其中还包括吏部侍郎家的夫人柳氏,她是凝香露的忠实使用者。
“诸位姐姐今日来,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苏月拿起一瓶凝香露,倒出少许在玉碟中,“这凝香露用的是江南新采的茉莉,玫瑰是从云南运来的金边玫瑰,每一步制作都有记录可查。至于艳妆阁所说的劣质香料,还请大家细看。”
柳氏拿起玉碟闻了闻,笑道:“苏东家的手艺我们信得过,我用凝香露快半个月了,肌肤不仅没出问题,反而比从前更细腻了。那艳妆阁自己卖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倒有脸来污蔑别人。”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附和,其中一位还说:“昨日我去艳妆阁看过,他们的香体露颜色浑浊,闻着一股刺鼻的甜腻味,哪能和悦容坊的比。”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闹声,艳妆阁的掌柜带着两个伙计闯了进来,指着苏月叫嚷:“你敢说你的凝香露没问题?张夫人都过敏了,你还想狡辩!”
苏月冷冷地看着他:“张夫人的事已经查明,是她用了其他燥热的药膏所致,与我的凝香露无关。倒是你,凭空污蔑悦容坊的名声,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便去官府告你诽谤!”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和你无关?”掌柜的色厉内荏地喊道。
恰在此时,张府的管家匆匆赶来,手里拿着那支翡翠簪:“苏东家,我家夫人让我把簪子送回来,还让我带句话,说误会已经解开,若有人再敢造谣,张府定会为悦容坊作证。”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满室的证据和作证的夫人们,再也没了刚才的气焰。苏月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艳妆阁掌柜恶意中伤,损坏悦容坊声誉,今日要么当众道歉,要么咱们官府见。”
围观的百姓本就看不惯艳妆阁的做法,此时更是纷纷指责。掌柜的被逼得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向苏月作揖道歉,灰溜溜地带着伙计走了。
风波平息,柳氏笑着对苏月说:“苏东家不仅手艺好,应对急事也这般沉稳,难怪悦容坊能做得这么红火。”
苏月浅笑道:“全靠各位姐姐信任。明日我会在店门口贴出说明,再免费赠送每位老主顾一小瓶舒缓膏,也算给大家一个安心。”
夜深了,悦容坊的灯火渐渐熄灭。苏月站在窗前,望着街上的月光,指尖轻轻摩挲着玉容膏的瓷瓶。她知道,开美容店从来不是只靠手艺,还要应对这些明枪暗箭。但只要守住品质和初心,悦容坊定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小小的风波,竟让悦容坊的名声更响了,不少人听闻此事后,都特意来店里光顾,想看看这能经得起考验的美容店,到底有何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