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刚把沈砚之送来的雪灵芝小心收进木匣，就听见春桃在门口跟人争执。她快步走出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站在铺前，手里攥着个破布包，正红着脸跟春桃辩解：“我真的是来买胭脂的！你怎么不让我进去？”春桃叉着腰，瞪着少年：“你看看你这模样，身上的衣服都打补丁了，哪像是买得起胭脂的？别是来偷东西的吧！”少年急得眼眶发红，伸手就要往铺里闯，苏月连忙上前拦住：“春桃，不得无礼。”她转头看向少年，见他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清秀，只是脸上沾了些灰尘，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着，指节泛白。“这位小哥，你别介意，我这丫鬟年纪小，不懂事。”苏月温和地笑了笑，“你想买什么样的胭脂？进来慢慢看。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月会这么客气，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苏月走进铺里。春桃在后面撅着嘴，小声嘀咕：“老板娘，你就不怕他是骗子？”苏月没理会春桃，指着货架上的胭脂盒：“你看，这些都是新做的胭脂，有桃花色、海棠色，还有豆沙色，你想要哪种？”少年走到货架前，眼神有些躲闪，并没有仔细看胭脂，反而时不时地瞟向柜台后的药材柜和角落里的熬制间。苏月看在眼里，心里顿时起了疑——这少年虽然穿着朴素，却生得白净，手指也没有做过粗活的痕迹，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我也不知道哪种好，你给我推荐一种吧。”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随手指向一盒海棠色的胭脂，“就这个吧，多少钱？”“五十文。”苏月报了价，眼睛却一直留意着少年的动作。少年从布包里掏出一个钱袋，小心翼翼地倒出五十文钱，递给苏月。苏月接过钱，刚要把胭脂递给她，少年突然“哎呀”一声，假装不小心撞到了货架，货架上的一个瓷罐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正是装着玉容散的瓷罐，“对不起！对不起！”少年连忙道歉，蹲下身去捡碎片，手指却悄悄在碎片堆里摸索着什么。苏月见状，心里的疑虑更重了。她走上前，轻轻按住少年的手：“小哥，别捡了，小心割到手。一个瓷罐而已，不值钱，不用你赔。”少年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苏月笑了笑，语气却带着几分严肃，“只是小哥，你今日来，恐怕不是为了买胭脂吧？”少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春桃在一旁看明白了，指着少年骂道：“好啊！我就说你是来偷东西的！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想偷什么？”“我……我没有偷东西……”少年急得快要哭了，“是……是我家主子让我来的，让我看看悦容坊的玉容散是用什么做的……”“你家主子是谁？”苏月追问，眼神锐利。少年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老板，手下人不懂事，让你见笑了。”苏月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前几日那个戴着帷帽的神秘女子的随从。男子走到少年身边，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少年吓得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男子转向苏月，拱手道：“苏老板，实不相瞒，我家主子是城南锦绣阁的老板娘，听闻苏老板的玉容散效果甚佳，想借鉴一下配方，所以才让这小子来看看。没想到他这么没用，还被苏老板发现了。”“锦绣阁？”苏月皱起眉头。锦绣阁是京城有名的美容店，比悦容坊开得早，生意也一直很好，只是最近几个月，因为悦容坊的出现，生意差了不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偷配方。“我家主子说了，若是苏老板愿意把玉容散的配方卖给我们，我们愿意出五百两银子。”男子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五百两，足够苏老板再开几家分店了。”苏月看着桌上的银票，眼神冷淡：“五百两确实不少，但这配方是悦容坊的立身之本，我是不会卖的。锦绣阁老板娘若是真有本事，就自己研发新的配方，别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男子脸色变了变，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苏老板，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主子能出五百两，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若是不肯卖，别怪我们不客气！”“不客气？”苏月笑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不客气。我悦容坊开门做生意，光明正大，不怕你们来闹。若是你们敢在这里闹事，我就报官，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男子没想到苏月这么强硬，一时语塞。他看了看苏月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几个客人，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只好收起银票，冷哼一声：“苏老板，你别得意太早！我们走着瞧！”说完，带着少年匆匆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春桃松了口气：“老板娘，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苏月笑了笑，走到货架前，捡起地上的瓷罐碎片：“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和实力。他们想用这种手段偷配方，是走不长远的。”这时，一个穿着石青色褙子的妇人走了过来，正是王老爷的夫人。她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笑着说：“苏老板说得对。锦绣阁的老板娘我认识，为人小气又好胜，之前就因为嫉妒别家生意好，用了不少阴招。苏老板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多谢王夫人提醒。”苏月点点头，“我会注意的。”王夫人拿起一盒青黛玉露膏，笑着说：“上次你给我的那个膏子，我用了之后，斑淡了不少，我家老爷都说我年轻了好几岁。今日再来买一盒，顺便再看看有没有新的膏子。”“有，当然有。”苏月笑着，领着王夫人走到柜台前，“我新做了一种‘雪灵芝玉容膏’，用了珍贵的雪灵芝，滋润效果特别好，王夫人要不要试试？”“哦？雪灵芝？”王夫人眼睛一亮，“那可是好东西！快给我看看。”苏月取来一个装着雪灵芝玉容膏的瓷罐，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混着清甜味飘了出来。王夫人凑过去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好香啊！这个我要了，再给我拿一盒玉容散。”“好嘞。”春桃立刻手脚麻利地打包起来。送走王夫人，苏月坐在柜台后，看着窗外的阳光。她知道，锦绣阁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以后肯定还会来捣乱。但她不怕，她有信心，只要自己的配方好，服务好，就一定能留住客人，让悦容坊在京城站稳脚跟。正想着，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起来，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走了进来，叽叽喳喳地问着最新的胭脂样式。苏月收起思绪，脸上重新扬起温和的笑意，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