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鸣坐在一旁,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如同寒冬腊月里刮过的一阵阴风。
“不记得了?”他缓缓站起身,玄黑色的飞鱼服衣摆微动,“那我来帮你们好好回忆一下。”
直到这时,那两名心神不宁的治安官才注意到办公室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
看清王海鸣那身明显不属于治安体系、甚至带着几分古朴煞气的装束,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能在李司长办公室里安然就坐的,要么是跟局长一个级别的大人物,要么就是李司长极其亲近的朋友。
除了这两类人,谁来汇报工作都只能是站着,就算是警衔比李响高的治安督来都没用,眼前这人,显然属于后者,而且来者不善!
王海鸣手腕一翻,那枚象征着特殊身份与权力的“金狰锦字令”便出现在掌心,他看也不看,随手就朝着刚才回话的那名治安官甩了过去。
那名治安官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感觉令牌上传来一股隐晦却强横的震荡力量,震得他整条手臂瞬间发麻,差点没能拿住,这分明是对方刻意为之的下马威!
“仔细看看,”王海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沙场淬炼出的肃杀之意,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别跟我说,你们没见过这块令牌。”
另一名治安官被这气势所慑,但强撑着官威,色厉内荏地反问道:“敢问这位先生,警衔几级?有何权限,敢在治安局里这么放肆?”
王海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李响。
李响立刻会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甚至带着怒其不争的语气厉声斥道:“混账!现在是这位大人在问你们话!看清楚,这位是SIb的特派调查员!论职权级别,比我们赵局长还要高!你们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
他刻意停顿,留下令人恐惧的空白,“真惹恼了调查员,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S……SIb?!”
那两名治安官面色骤然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SIb!那个传说中权力极大、行事风格莫测的特殊部门!是华东那个以“不讲道理、效率至上”闻分局的人?还是华南那个手段稍缓但也绝不好惹的分局?
无论来自哪里,一旦落到SIb手里,调查起来,他们这种小角色不死也得脱层皮!
先前态度稍显强硬的那名治安官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到极点的笑容,腰都弯了下去:“调查员阁下,恕小的眼拙!不知……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阁下?我们一定改!一定深刻检讨!”
王海鸣周身的空气仿佛骤然降温,冰冷得快要凝结出冰碴,办公室内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竟然开始闪烁起细微的、肉眼可见的蓝白色电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李响敏锐地注意到,王海鸣那双原本深邃的瞳孔中,此刻正泛着一种纯粹而威严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视灵魂深处。
‘这是……瞳术?!’李响心中剧震。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对超凡世界一无所知的小治安官了,在治安局内部权限较高的资料库里,他接触过关于武者、异能乃至各种功法的记载。
其中明确提到,瞳术类功法极为稀有,修炼难度极高,每一种都拥有诡异莫测的威能。
虽然不清楚王海鸣此刻施展的瞳术具体是什么,又有何功能,但李响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从王海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只有一股纯粹、冰冷、毫不掩饰的的气息——
他想杀人。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李响喉头微动,正要开口劝阻,王海鸣却已如鬼魅般动了。
那不是常人所能捕捉的速度,几乎在他念头升起的同一刹那,王海鸣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便如一道玄色闪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名正挤出谄媚笑容的治安官身后。
“锵——”
一声清越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是绣春刀归鞘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几乎同时,那名治安官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他左臂的制服衣袖无声地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随即,皮肉翻卷,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显现,鲜血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
“呃啊——!”剧痛迟了半秒才冲击神经,他张口欲嚎。
然而声音尚未冲出喉咙,王海鸣的手已如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嘴,将一切惨叫扼杀在窒息般的沉闷里。
紧接着,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苦药味的丹药,被不容抗拒地塞入他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手臂上那火辣辣的剧痛竟奇迹般地迅速消退。
“嘘——”王海鸣贴在他耳边,声音低沉如九幽寒风,“不许喊。我问,你答。多说一个字,废你一条腿。”
他缓缓松开手,那名治安官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慌忙低头检查自己的手臂——那道可怕的伤口竟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结上了一层深红色的硬痂,若非那开裂的衣袖和沾染的大片血迹,他几乎要以为刚才那剜心剔骨的痛楚只是一场幻觉。
这是什么丹药?竟有如此神效!能杀人,更能瞬息疗伤,这种掌控生死的手段,比单纯的死亡威胁更令人胆寒。
“长官……您……您问!”他声音发颤,态度已是彻底的俯首帖耳。面对一个能随意决定你生死,甚至还能让你“求死不能”的存在,任何侥幸和抵抗都显得可笑而徒劳。
他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李响,心中最后一点依仗也彻底崩塌——李司长再厉害,也只是安装了元能义体的普通人,而眼前这位……是真正的武者!是超越凡俗规则的存在!
王海鸣面无表情,从飞鱼服的内衬中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照片。
照片上,他搂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那是他唯一的软肋——妹妹王小璐。
他指着女孩,声音冷硬:“二十八号下午,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那治安官只看了一眼,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指向旁边早已面无人色的同伴:“是……是他接待的!当时我在处理另一个报案人!我……我没经手!”
王海鸣的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瞬间转向另一人。
那名被指认的治安官在王海鸣目光扫来的瞬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需再多言,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海鸣眼神一暗,心中那股压抑的怒火与担忧交织翻腾。
果然如此。
这时,李响办公桌上的通讯器亮起,他按下接听,听了几句后沉声道:“黑哥,监控室把那段录像调出来了,证据确凿。”
他看向王海鸣,带着请示的语气,“这两人,你看怎么处理?革职查办,还是先关禁闭等候发落?”
王海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抹几欲透体而出的凶悍戾气。
再次睁眼时,已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深邃,“你自己按规矩处理。”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拜托的事,麻烦尽快出结果。我希望……能过个安心年。”
说完,他不再看那两名如蒙大赦又心有余悸的治安官,径直走向门口,缓缓拉开了办公室厚重的木门。
“得了,黑哥您慢走,”李响在他身后说道,“回头休息了,我请你喝酒。”
门在王海鸣身后轻轻合上,那稳定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如同敲在人心上的重锤,每一下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办公室内凝固的气氛才仿佛骤然松懈,那两名治安官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连滚带爬地扑到李响脚边,涕泪横流。
“李司长……不,李哥!李爷爷!”被砍伤的那位抱着李响的腿,哭得毫无形象,“工作失误最严重不就是写检讨吗?怎么……怎么连革职都出来了?我不能丢这份工作啊!我爹真会打断我的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