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寨的竹楼里,林清音猛地坐直了身子,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拧了一把,那尖锐的绞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喘不上气。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可吸进来的空气都带着冰碴子,冻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收缩。
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那种感觉……是墨渊!他出事了!
她踉跄着扑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外面,白苗寨沉睡在夜色里,安静得只剩下虫鸣。可林清音却仿佛能听到,从遥远得无法分辨的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嘶吼,直接响在她的灵魂深处。
是当铺契约的联系?还是别的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墨渊现在极度危险!
“怎么了?”阿月被她的动静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看到林清音煞白的脸和按在胸口颤抖的手,吓了一跳。
林清音没回答,她转身就想往外冲,却被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手按住了肩膀。
是谢九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里,脸上没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眼神沉静得像深潭的水。
“你现在出去,能做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林清音焦灼的心上,“黑苗寨在哪里你知道?路上的毒瘴蛊虫你怎么过?就算你找到了,你是能闯进去,还是能把他从黑苗巫师手里抢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林清音僵在原地,手脚冰凉。是啊,她能做什么?她甚至连他在哪个具体方向都不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面对任何强敌都更让她绝望。
“他……他是不是……”林清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面那个字她不敢说出口。
“死不了。”谢九安打断她,语气肯定,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家伙命硬得很。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刚才在外面转了转,听到点风声。黑苗寨那边的能量波动很不正常,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引动了,混乱得很。你那位朋友,恐怕玩得有点大。”
玩得有点大?林清音的心沉到了谷底。墨渊去黑苗寨,就是为了力量。他所谓的“玩”,必然是极其凶险的举动!
“我们必须去帮他!”林清音抓住谢九安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恳求。
谢九安看着她这副样子,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帮?怎么帮?硬闯是下下策。而且……”他的目光扫过床上依旧昏睡的苏曼,以及一脸茫然的阿月,“我们这边也走不开。”
他松开林清音的手,走到火塘边,拨了拨灰烬:“我打听到,黑苗寨确实在准备一个仪式,就在月圆之夜,据说和唤醒他们所谓的‘蛊神’有关。而‘容器’……很可能就是指拥有特殊体质或者强大能量、能够承受‘蛊神’力量的人。墨渊自己送上门,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
他看向林清音,眼神锐利:“他现在的情况,未必全是坏事。黑苗寨需要‘容器’完好地完成仪式,至少在月圆之夜前,不会轻易让他死掉。我们要做的,不是现在去送死,而是想办法在仪式的时候,找到机会。”
“机会?”林清音喃喃道,脑子里一片混乱。
“对,机会。”谢九安点头,“破坏仪式的机会,或者……浑水摸鱼的机会。”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阿月身上,“这就要看,我们的小向导,知不知道些什么了。”
阿月被他们两人的对话吓得脸色发白,尤其是听到“蛊神”、“容器”这些字眼,身体都微微发抖。她用力摇头:“我……我不知道什么仪式……黑苗寨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很少……”
“那关于蛊神鼎呢?”谢九安不放过她,追问道,“你们白苗寨,和蛊神鼎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黑苗要不惜代价抢夺?”
阿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不肯再说。
就在这时,床上的苏曼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依旧虚弱,但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清音……”她声音沙哑地唤道。
林清音立刻扑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曼姐,你感觉怎么样?”
苏曼虚弱地笑了笑,目光在谢九安和阿月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林清音焦急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急……我好像……听到你们说……墨渊公子?”
林清音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苏曼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好像听到巫医婆婆和阿月……用土话说过……白苗寨……好像……有一件祖传的东西……能……能克制蛊神鼎的力量……或者……感应到它的异常……”
这话如同黑暗中划亮的一根火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连一直低着头的阿月也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苏曼,显然没想到她昏迷中还能听到这些。
“什么东西?”谢九安立刻追问。
阿月的脸色变了几变,挣扎和犹豫清楚地写在脸上。她看看林清音,又看看谢九安,最后目光落在虚弱的苏曼身上,想起她们是为了帮自己才卷入这些麻烦,想起黑苗寨的仇恨,想起阿婆的死……
她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颤,却异常清晰:
“是……是‘祖灵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