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运玉佩”的风波看似平息,但其引发的暗流却开始悄然涌动。
苏曼办事效率极高,且深谙人情世故。她并未大张旗鼓地打听,只是在与几位信得过的古玩行老友品茗闲谈时,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了“纹身”话题,范围涵盖了各种奇特的印记,其中便模糊地包括了“类似眼睛形状的”。然而几天下来,反馈回来的消息寥寥,似乎那个手背有扭曲眼睛印记的黑袍人隐藏得极深,或者其活动范围并不在苏曼熟悉的这个圈层。
另一方面,王德发在玉佩被收走、又乖乖支付了五十万“救命钱”后,霉运虽不再加剧,但之前被透支吞噬的气运也难以立刻恢复。他的生意依旧磕磕绊绊,人也低调了许多,再不敢像以往那般张扬,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命运无常”与“敬畏之心”。他偶尔还会托人给苏曼送些礼物,姿态放得极低,显然是将渡厄当铺视为了不能得罪的隐世高人。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林清音正在当铺后院照料几株爷爷留下的、有微弱聚灵效果的草药,肩头的云鹤在阳光下梳理着洁白的羽翼,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平和。
前厅传来苏曼与人交谈的声音,不多时,她便引着谢九安走了进来。谢九安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便装,但眉宇间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分凝重,手中照例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林顾问。”谢九安朝林清音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肩头的云鹤上短暂停留了一瞬,这只神奇的纸鹤每次见到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谢长官,请坐。”林清音洗净手,引他到前厅茶桌旁坐下,苏曼默契地去泡茶。
“有事?”林清音直接问道。谢九安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有棘手的“诡物”需要处理。
“嗯。”谢九安将文件袋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两件事。第一,关于你之前提供的,那个可能手背有特殊印记的黑袍人线索……”
林清音眼神微凝:“有发现?”
“暂时没有明确目标。”谢九安摇头,“我们调取了王德发购买玉佩前后,可能与掮客接触区域的监控,也排查了有类似‘邪术’制作前科的人员,都没有发现手背有眼睛印记的特征。对方非常谨慎,反侦察能力很强。不过,我们内部的技术部门对‘噬运玉佩’的残留能量进行了分析,确认其炼制手法非常古老且恶毒,绝非普通民间术士所能为。部门已经将此案定性为‘高度危险潜在威胁事件’,并提升了相关监控等级。”
这个结果在林清音意料之中。一个能炼制如此邪器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行踪。
“第二件事,”谢九安这才打开文件袋,取出一份新的资料和几张照片,“一个新的紧急委托。”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档的私人会所包间,环境狼藉,一个穿着奢华、面色青灰的中年男人倒在沙发上,已然气绝身亡。他的死状有些诡异,身上没有任何明显外伤,但双目圆睁,瞳孔放大,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表情,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紧紧攥着的右手手心,露出了一小截黑色的、似乎是某种骨质材料的珠串。
“死者赵永昌,本地一名颇具争议的古董商人,以胆大、路子野着称。昨天傍晚被人发现死于他的私人会所内。法医初步鉴定,死因是急性心力衰竭,诱发原因不明。”谢九安指着照片说道,“但我们的能量检测显示,现场残留着强烈的精神侵蚀与魂魄撕裂的痕迹。而源头,就是他手中那串珠子。”
他又调出几张特写照片。那串珠子由十二颗乌黑的、材质不明的圆珠组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邪气的骷髅头图案。即使在照片上,也能感受到一股阴冷、吸摄心神的气息。
“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噬魂珠’。”谢九安语气沉重,“初步判断,这串珠子能主动吞噬佩戴者或接触者的魂魄精气,尤其是放大其内心的恐惧,直至精神崩溃,魂魄受损而亡。赵永昌很可能是在把玩或者佩戴它的时候,被其瞬间抽干了魂力。”
林清音看着照片上的噬魂珠,眉头微蹙。这珠子的邪气与“噬运玉佩”有几分相似,都是吞噬类型的邪器,但目标从“气运”转向了更根本的“魂魄”,显得更加直接和凶险。
“这珠子的来历?”她问道。
“还在查。”谢九安道,“赵永昌生意上的对手不少,仇家也多,近期似乎还卷入了几件来历不明古董的争夺。这串珠子是他一周前在一次私人交流会上,从一个神秘卖家手中重金购得的,据说是‘唐代高僧舍利子’,有安神定魂之效。”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现在看来,安魂是假,噬魂是真。”
“珠子现在在哪里?”林清音问。
“已经由我们部门最高级别的封存箱收容,但即便如此,靠近它一定范围的工作人员仍会感到心神不宁,意识恍惚。我们无法长时间保存或研究它。”谢九安看向林清音,目光带着请托,“林顾问,这件‘噬魂珠’危害性极大,且极不稳定。我们需要你出手,尽快将其回收并净化。委托等级和酬金,按最高标准计算。”
林清音没有立刻回答。她凝视着照片上那串乌黑的珠子,感受着透过画面传来的丝丝寒意。这“噬魂珠”与“噬运玉佩”的出现时间如此接近,炼制手法都透着一种古老的恶毒,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那个手背有眼睛印记的黑袍人,他的触角,似乎比想象的伸得更长。
“可以。”林清音抬起头,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东西在哪里?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在部门的地下七号安全屋。”谢九安站起身,“我带你过去。”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之时,林清音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里间那存放着青铜匣的方向。一直安静的云鹤也忽然振翅飞起,绕着她盘旋了一周,发出了一声带着警示意味的低鸣。
林清音心中微沉。青铜匣的异动,似乎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丝。
这些接连出现的、指向魂魄与精神的邪器,与青铜匣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对谢九安道:“我们走吧。”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而背后的阴影,似乎也愈发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