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听,到底怎么个事”刘平寇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到林淼的肚子上,听了半天。
“真傻”林淼被刘平寇逗笑了:“休息吧,我累了”。
转过天离下班还差一个钟头,刘平寇就颠儿颠儿地往行政科走。
行政科郑科长见他进来逗笑说:“哟,平寇啊,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下班前不蹲岗亭,跑我这儿干嘛?”
“郑科长,跟您这儿开个介绍信。”刘平寇笑着说“明儿后儿,带家里人去趟天津。”
“天津?”郑科长眉毛一挑,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去那干嘛?”
“嗨,不是啥大事。”刘平寇往炉边凑了凑,烤着手说“媳妇她弟调到天津军校,上回写信说想他姐了。”
郑科长“哦”了一声,写起来:“你小子,倒是个疼媳妇的。保卫科…”
“安排好了,让江洋盯着。”刘平寇搓着手“您这儿批了,我还得去江厂长那儿。”
“得嘞,写好了。”郑科长把盖了章的介绍信递给他,又叮嘱“路上当心点。”
“哎,谢了郑科长!”刘平寇揣好介绍信,又往厂长办公室走。
江厂长,见他进来说:“平寇?有事?”
“厂长,想请两天假,去趟天津看个亲戚。”刘平寇把假条递过去。
江厂长扫了眼假条说:“天津干啥去?”
“没事,就是媳妇她弟在军校,好几年时间没见了。”刘平寇笑着说“厂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保证不耽误。”
“行,批了。”江厂长拿起红章一盖“早去早回。”
“谢谢厂长!”刘平寇揣好假条,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出了厂门,刘平寇往供销社赶。
供销社里林淼正在算账,见他进来,抬眼笑了:“今儿怎么这么早?”
“给你说个好消息。”刘平寇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假请着了,介绍信也开了,明儿后儿两天,咱带妹妹们去天津。”
林淼眼睛一亮,手摸了摸肚子:“那太好了!我这就跟主任说一声,回去收拾东西。”
“去吧。”刘平寇又嘱咐“你先回家等着,我去车站买票,买着了就来接你。”
车站里人山人海,买票的队伍排得老长。刘平寇排了快半个钟头,才轮到他。
“同志,买五张去天津的票,今儿晚上七点那趟。”他把钱和介绍信递过去。
售票员,麻利地撕了五张票递出来:“五张,一共十二块五。五个座挨着的。”
“谢了啊同志。”刘平寇接过票,心里美滋滋,这座位正好。
揣好票,他又去旁边的副食店买了两斤烙饼,想着路上垫肚子用。
回到家,林淼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着了。见他回来,赶紧问:“票买着了?”
“那可不,咱运气好,五个座挨一块儿。”刘平寇晃了晃手里的票“走了,叫上妹妹们。”
“哥,嫂子!”平清先蹦起来“咱啥时候走啊?我都收拾好了!”
“就你急。”刘平寇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赶紧的,拿上包袱,咱这就去车站,七点的火车。”
“啊?这么快?”平韵小声说。
“可不,票买的就是今儿晚上的。”林淼笑着说“你们姐仨快去拿东西,别落下啥。”
平夷起身拿起包袱:“我早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了。”
“行了,都快点。”刘平寇喊了一声“赶紧的,再磨蹭就赶不上火车了。”
姐妹仨很快拎着包袱出来。刘平寇锁好门,拎着最大的那个包袱:“走了,争取六点半到车站。”
一行人往火车站赶,路上平清嘴就没停过,一会儿问天津有啥好吃的,一会儿说明儿能不能去海边玩。
平韵跟在后面,时不时拽拽林淼的衣角,小声问:“嫂子,火车快不快啊?”
“块啥,跟坐汽车一样,稳稳当当的。”林淼笑着安慰她,扶着腰慢慢走。
到了车站,检完票,往站台走,绿皮火车已经停在那儿了,冒着白气。找到车厢,一上去,好家伙,人挤人。
“往里走,让让,让让。”刘平寇在前头开路,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是车厢最后一排,五个座连在一起。
“快坐”他招呼着,把包袱往行李架上塞。
刚坐下没多久,火车就“呜”地一声开动了。
林淼往窗外看了看,夜色里的北京城渐渐往后退。
“哥,我饿了。”平清揉着肚子说。
“忙得连饭都没顾上吃。”刘平寇一拍脑门,从包里掏出买的烙饼“先垫垫,我去餐车看看有没有热乎的。”
“老实坐着。”刘平寇按住她“我去去就回。”
餐车里人少,不用排队,跟窗口的师傅说:“同志,来五份盒饭。”
“好”师傅麻利地往饭盒里盛菜“一份两毛,一共一块,饭盒押金五毛。”
刘平寇掏出钱递过去,拎着五个饭盒往回走。刚到座位,平清就伸手要抢:“我要我要!”
“洗手了吗就吃?”刘平寇拍了下她的手,“拿湿毛巾擦擦。”
擦完手,打开饭盒,里面是白菜炖豆腐,还有几块红烧肉。
“哇,有肉!”平清眼睛都亮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平夷笑着说,给林淼夹了块肉“嫂子,你多吃点。”
“哎,你们也吃。”林淼笑着说,又慢慢往嘴里扒饭。
吃过饭,退了饭盒,刘平寇从包里掏出个布袋子,里面是怕无聊准备的连环扣。
“这啥呀?”平清伸手就要拿。
“这叫连环扣,能拆开再装上,看谁手巧。”刘平寇拿起一个,演示给她们看,“你看,这么一拧,就开了……”
“我会我会!”平清抢过去,摆弄起来,没一会“哎?咋装不上了?”
平韵凑过去说:“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去,你懂啥。”平清不耐烦地说,可还是没弄明白。
刘平寇笑着拿过来:“你看,得这样……”三两下就装好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挺快。火车“哐当哐当”地跑着,偶尔能看到远处的灯火。
“哥,快到了吗?”平韵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快了,还有半个钟头。”刘平寇看了看表“困了就靠会儿。”
平韵点点头,往平夷肩上靠了靠。
平清也没精神了,手里还攥着那个连环扣。
又过了会儿,火车慢慢减速,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的声音:“各位旅客,天津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
“到了到了!”刘平寇赶紧叫醒她们,“拿好东西,下车了。”
一行人跟着人流下了火车,刘平寇拎着包袱还扶着林淼,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三个妹妹紧跟在后面,生怕走散了。
“咱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明儿再去军校。”刘平寇说,打听了路人,知道出站往左拐有个国营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前台是个中年大姐,见他们进来,笑着问:“同志,住宿?”
“哎,同志,还有房间吗?我们五个人。”刘平寇说。
大姐查了查本子:“有房间,一个双人间,一个三人间,行不?”
“行。”刘平寇赶紧说“多少钱一晚?”
“双人间一块五,三人间两块,一共三块五。”大姐说着,登记了名字,把钥匙递给他“二楼最里头两间。”
“谢了啊同志。”刘平寇接过钥匙,领着她们上了楼。
房间不大,但挺干净,铺着蓝布褥子。窗户上糊着纸,透着路灯的光。
“先洗漱,早点歇着。”刘平寇把包袱放下“明儿还得早起呢。”
林淼点点头,拿出带来的脸盆,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打水。平清和平韵跟着跑过去,叽叽喳喳的。
平夷帮着刘平寇整理东西,小声说:“哥,这招待所没咱家暖和。”
“凑合吧。”刘平寇笑着说“你也累了,赶紧洗洗睡。”
没一会儿,都洗漱完了。林淼跟刘平寇住双人间,三个妹妹住三人间。
关上门,屋里就剩他们俩了。林淼往床上坐,揉着腿:“这一路可真累,腰有点酸。”
“快躺下歇着。”刘平寇赶紧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我给你捶捶。”
“你呀。”林淼笑着说“也早点睡吧,你也累一天了。”
刘平寇点点头,躺在另一张床上。奔波了一天,确实累坏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他的呼噜声。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有人敲门。
刘平寇一下子醒了,坐起来问:“谁啊?”
门外没人应声,又敲了三下,“咚咚咚”,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林淼也醒了,坐起来,看着刘平寇。
刘平寇披上棉袄,走到门边,又问了一声:“谁?有事儿?”
门外还是没动静,可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