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暖气很足，温蓓蓓的指尖轻轻敲着手机屏幕，翻看着群里荣秀禾他们发来吃年夜饭山庄的照片。
照片里，山庄的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木质长廊上缠绕着金色的小灯，在暮色中闪烁如星。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中央是一大束红白相间的冬青果。
顾禹迟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左手伸进大衣口袋，指尖触到那个丝绒小盒的边缘，他摩挲了一下，又收回手，专注地开车。
“秀禾姐让我们快点，就等我们了。”温蓓蓓笑着抬头，却发现顾禹迟的车速比平时慢了许多。
“不急。”他嗓音低沉，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
温蓓蓓侧头看他，忽然发现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衬衫的领口挺括，袖口露出一截精致的腕表。
她眨了眨眼，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讲究？年夜饭而已，又不是去见领导。”
顾禹迟低笑一声，没回答，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车子驶入山庄停车场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温蓓蓓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顾禹迟却突然按住她的手。
“等一下。”他从后座拿出一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仔细地围在她脖子上：“外面冷。”
温蓓蓓眨了眨眼：“你今天怎么有点…”
话未说完，顾禹迟已经下车绕到她这边，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远处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和人声，应该是从主楼传来的。
“他们好像在催我们了。”温蓓蓓笑着说，却见顾禹迟没有往主楼方向走，而是牵起她的手，朝后院走去。
“怎么来这里？”温蓓蓓疑惑地看向他。
后院的小路两旁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有人按下了某个开关。
温蓓蓓惊讶地发现，整条小道上撒满了深红色的玫瑰花瓣，在灯光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
顾禹迟没说话，继续牵着温蓓蓓的手，沿着花路慢慢向前，每一步都踩在柔软的花瓣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温蓓蓓的心跳越来越快，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顾禹迟的手。
随着他们的脚步，温蓓蓓注意到小道两旁的树枝上不仅缠满了暖黄色的串灯，还挂满了小小的相框。
她停下脚步，凑近去看。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扇通往过去的门。
有他们在游乐园坐过山车时她尖叫着抓住他手臂的样子。
有他们在海边看日出，她靠在他肩上睡着的温馨。
小小的照片，全是他们在一起走过的瞬间，每一张都像被施了魔法，让回忆在黑夜里翻涌成潮。
“这张照片。”她的指尖虚抚过一张照片。
温蓓蓓停在一张照片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那是他们在江城旅游时拍的，她举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而站在她身后的顾禹迟，正悄悄用指尖替她拢起被风吹乱的发丝。
照片一角还有一块咖啡渍的痕迹。
那是她不小心打翻杯子留下的痕迹。
“我记得那天。”她轻声说：“我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把照片弄脏了，你还说这样更有纪念意义。”
顾禹迟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每一刻都值得纪念，包括那些不完美的小意外。”
路的尽头是一个用白色鲜花和气球，以及暖色灯光搭建的小型舞台。
温蓓蓓这才注意到，整个后院安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他们踩在花瓣上的声响。
“其他人呢？”她转头问顾禹迟，却发现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深深地望着她。
顾禹迟深吸一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他摩挲了一路的红丝绒盒子。
当他单膝跪地时，藏在树后的音响突然响起一段录音。
先是她刚睡醒时迷糊的咕哝声：“顾禹迟，咖啡…”
接着是他低沉温柔的回应：“已经煮好了，三分糖，加奶不加糖浆。”
然后是无数个日常碎片吃饭没？”“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最后定格在那段他哄她睡觉时哼唱的摇篮曲。
温蓓蓓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
顾禹迟打开盒子，里面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蓓蓓，我知道你喜欢喝三分糖的咖啡，冬天手有些冰凉，睡觉喜欢抢被子。”
“你这是在求婚还是在控诉我？”温蓓蓓带着哭音笑了出来。
顾禹迟也笑了，眼中有晶莹闪烁：“我想说的是，未来的每一天，你的习惯，你的脾气，你的所有，我都想继续包容，继续记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你愿意嫁给我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夜空中炸开第一朵烟花，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后院。
温蓓蓓这才发现，不止荣秀禾他们在，还有村长叔他们，婶子她们，穆锦泽他们都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举着手机和相机，齐声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烟花接二连三地在空中绽放，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温蓓蓓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顾禹迟，他眼中的爱意和期待让她胸口发烫。
她伸出手，轻声道：“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顾禹迟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站起身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从和你在一起那一刻，我就在计划今天。”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温蓓蓓踮起脚尖，在漫天烟花和飘落的瓜瓣中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冬日特有的凉意，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滚烫。
她尝到了眼泪的咸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大伙已经带着众人围了上来，欢呼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
温蓓蓓靠在顾禹迟怀里，看着手指上那枚闪耀的戒指，突然想起什么。
“所以？今晚根本没有年夜饭？”她抬头看他。
顾禹迟笑着吻了吻她的发顶：“有，不过是我们订婚宴的菜单。”
远处，山庄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在主楼布置餐桌。
温蓓蓓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这个冬日的夜晚，这些闪烁的灯光，还有身边这个为她策划了一切的男子，都是命运给她的最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