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你确定?就是明天要拆的那个地方?”
安璟看着眼前的许言轻,她已经快疯了,双眼通红。
“确定!百分百确定!”
许言轻斩钉截铁,语速快得像要把每个字都刻进空气里,
“明天拆迁!这就是他为什么今天像疯了一样冒险来机场的原因!
他的老鼠洞马上就要被推土机碾平了!他必须带着姐姐这条保命符跑路!
现在他刚逃窜失败,外面天罗地网,他能去哪里?他只会逃回那个他最熟悉的老窝!
姐姐就在那里!我们快去!在拆迁之前!在苏云天彻底疯掉之前!”
她几乎是在嘶喊,目光死死盯着林队,充满了迫切的哀求。
“林队!”
安璟也反应过来,语气无比严肃,
“推断非常合理!明天就拆,时间点完全吻合!苏总很可能就在那里!请求立刻行动!”
林队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通讯器发出指令:
“所有单位注意!最高优先级!目标区域锁定,老城区后巷!
立刻联系旧城改造指挥部,一级警务协作!要求他们立即无条件暂停明日所有拆迁计划!
立刻疏散现场所有人员!全面封锁后巷所有出入口!所有在途小组,放弃原有目标,全速向老城区后巷集结!通知特警支援,准备攻坚!快!”
黑色商务车在暴风雪中猛地调头,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卷起一片雪雾。
许言轻在向那片即将化为废墟的后巷,无声地祈求着:
“...快...再快一点...”
车厢内,许言轻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是她对抗恐惧的唯一方法。
安璟在一旁紧握着她的手,试图传递力量,但许言轻的感官似乎只聚焦于窗外那片飞速破败的街景。
她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
“阿絮,等我...一定要等我...”
警笛的尖啸由远及近,最终汇聚在后巷那摇摇欲坠的入口处。
提前抵达的警员已将这片区域封锁得如同铁桶。
风雪中,临时架设的强光灯刺破昏暗,将断壁残垣、门窗洞开的废弃房屋映照得如同狰狞的鬼影。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木料和冰雪混合的冰冷气味。
由于强制疏散令和明日拆迁在即,原本可能还有些零散住户或流浪者的后巷,此刻死寂得如同墓地。
“报告林队!区域已全面封锁,所有出入口均已控制!拆迁指挥部的协调已完成,所有人员设备撤离,确认区域内无滞留人员!”
一名警员顶着风雪跑来汇报,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模糊。
林队点点头,目光扫视着这片迷宫般的废墟。
低矮杂乱的砖房相互挤压,结冰的小道如同蛛网般深入黑暗,无数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沉默的眼睛,窥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通讯保持畅通!特警攻坚组,A队、b队,按预案分区域搜索!目标苏云天,可能携带武器及人质!发现目标,优先保证人质安全!行动!”
训练有素的警员们迅速散开,强光手电的光柱刺入后巷深处。
脚步声、短促的指令声、雪被踩压的咯吱声打破了短暂的死寂,却又被更大的风雪声迅速吞没。
“林队,让我跟进去!”
许言轻挣脱安璟的手,一步跨到林队面前,
“我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熟悉!小时候,我和苏絮在这里长大!”
安璟担忧地拉住她:
“不行,太危险了!”
许言轻推开她,眼神里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直直看着林队。
林队审视着许言轻。
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危险加剧。
林队妥协,
“好!但你必须紧跟在我或陈警官身边,绝对服从命令!陈,你带一队人,保护好许小姐,按她指的方向重点搜索!”
“明白!”
陈警官严肃点头,示意两名警员护在许言轻左右。
一行人迅速没入后巷的阴影。
寒风在残破的楼宇间呼啸,卷起积雪和碎纸片,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强光扫过之处,尽是空荡。
翻倒的家具、散落的杂物、破碎的窗玻璃反射着惨白的光。
每一次踹开虚掩的门板,每一次强光射入幽深的角落,都伴随着紧张的屏息和下一秒的失望。
除了被惊起的尘埃和寒风,空无一物。
许言轻的心,随着每一次搜索的落空而不断下沉。
她凭借着记忆,焦急地引导着陈警官他们探查那些隐蔽的角落:
废弃锅炉房后的夹层、被广告牌遮挡的阁楼入口、甚至是一处早已干涸的渗井通道......
她的手指划过冰冷粗糙的砖墙,仿佛还能触摸到童年时与阿絮追逐嬉闹留下的温度。
但此刻,回应她的只有死寂和刺骨的寒意。
“这一片都搜得差不多了。”
一名警员喘着粗气汇报,面罩上结满了冰霜。
陈警官看着平板上的区域图,眉头紧锁:
“没有发现任何近期有人活动的明显痕迹,风雪太大,就算有脚印也早被盖住了。”
“会不会......方向错了?”
旁边有人低声质疑,声音带着疲惫和沮丧。
“或者......苏云天根本没逃回这里?他带着苏总去了别处?”
另一个声音响起。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刺骨的绝望感再次从许言轻的脚底蔓延上来,比风雪更冷,几乎要将她冻僵。
她背靠着一堵冰冷的断墙,身体微微发抖。
难道她的判断错了?难道苏云天真的不在这里?
“林队,A区无异常!”
“b区无发现!”
“c区排查完毕,无人迹!”
对讲机里陆续传来的报告,像是最后几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林队的脸色在强光下显得异常严峻。
他环顾四周这片被遗弃的、即将化为瓦砾的废墟。
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
最终,他沉重地开口:
“扩大外围搜索圈,重点排查周边未完全清空的建筑,通知......”
一阵极其细微、几乎被风雪声完全吞噬的令人熟悉的旋律。
如同初融的冰线,一丝丝、一缕缕地钻进了许言轻的耳中。
“你们有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