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很清楚，这种品阶、这等卖相的成长型灵剑，在凤羽楼，价格必定是个骇人的数字。
就算把他储物袋里叶师兄给的所有灵石都填进去，恐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都怪自己刚才手快，把内门弟子玉牌挂回去了。这伙计定是见了玉牌，才把这等宝物拿出来。
若是让兄长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
殷玄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转念一想，或许这也算一种历练。叶师兄教他的第一课，不也是在凤羽楼么。
那么，就让这里也教兄长一回吧。
就在他心乱如麻时，萧琉铮已缓缓将剑放回展台，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多少灵石？”
伙计脸上堆满笑容，带着“大鱼上钩”的兴奋，声音洪亮：“承惠……一千上品灵石。”
饶是殷玄早有预料，也被这数字砸得心头一懵。
一千上品灵石，相当于十万下品灵石。
他原以为五六百便顶天了。这凤羽楼，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萧琉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捏着剑鞘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色。
一千上品灵石。
他初入内门，份例有限，平日修炼、购置丹药符箓已耗费大半，如今全身家当，也不过两百余上品灵石。
巨大的落差如同冰水淋头，将他方才握剑时的澎湃心潮彻底浇熄，只剩下无力的现实和火辣辣的屈辱。
伙计似乎未觉，或是察觉了却故作不知，依旧热情道：“您是圣地内门弟子，持玉牌可享九八折优惠，只需九百八十上品灵石即可！”
九百八？
这“优惠”更像是一记无声的嘲讽。
萧琉铮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顶门，强烈的难堪让他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
可骨子里的骄傲和对这剑的极度不舍，又将他钉在原地，那句“不要了”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气氛陡然变得凝滞。
伙计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眼神里开始流露出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周围看热闹的内门弟子窃窃私语声更清晰了些，目光在萧琉铮和那柄剑之间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看戏意味。
殷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能感受到兄长周身散发的冰冷怒意和濒临爆发的压抑。
不能再僵持了。
他心一横，上前半步，脸上挤出一点怯生生的的笑容，轻轻扯了扯萧琉铮的衣袖。
“师兄……”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人听清，“这剑是极好……可是，玄儿也想要一件自己的法器呢。”
他仰起脸，眼神里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玄儿刚因虚镜兽才能修炼，真的好想有件属于自己的法器玩玩……师兄，您能不能……先给玄儿买一件？”
“您的剑……下次再来看好不好？玄儿保证，只挑最便宜、最不占地方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润的桃花眼巴巴地望着萧琉铮，活像个不懂事、只知索要玩物的师弟，试图用这笨拙的方式，给兄长铺一个台阶。
萧琉铮身体微震，低头看向殷玄。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窘迫。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就这样猛地涌上心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时刻——
“一千上品灵石，这剑，我要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容响起。
紧接着，一枚沉甸甸的储物袋被随意搁在柜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刘寻不知何时已站在店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姿态闲适。他腰间悬挂的玉牌，赫然是玄天圣地凌霄殿亲传弟子的制式。
身份地位，瞬间压过了在场所有内门弟子。
伙计看清那玉牌，脸色骤变，之前的轻慢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恭敬与惶恐：
“这位师兄大驾光临，小的有眼无珠。这剑……这剑哪能收您一千！您是圣子殿下身边得用的人，小店必须给最优惠的价，八百……不，七百五十上品灵石就够了。”
凌霄殿亲传，那就是圣子近侍，以往那可是金丹乃至元婴的弟子才有资格，这个筑基期，他何德何能？
又是多得圣子的信任，才能有此殊荣？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羡艳的目光。
殷玄也怔住了。
刘寻？
他在云溪城见过对方，之前也和对方有一些符箓上的交易，更知道对方是叶野的……奴隶。
至于在圣地为林烬霄办事，他也略知一二，毕竟这是刘寻能在叶野手底下活下来的本钱。
可这一转眼，对方竟然就成了凌霄殿的亲传？
圣子的心腹？
这晋升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殷玄不由得怀疑，刘寻追随的那个林烬霄，真的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圣子吗？
刘寻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掠过脸色紧绷的萧琉铮和面露讶色的殷玄，笑容深了些：
“不必麻烦。剩下的，就算我给这位殷师弟的见面礼，让他在店里随意挑件合眼缘的小玩意儿吧。”
说罢，他径直上前，从托架上取过那柄暗金灵剑，看也未看，便递向萧琉铮：“宝剑配英雄。萧师弟身负九成九纯度金系天灵根，天资卓绝，百年难遇。”
“此剑赠与师弟，正相得益彰，也算刘某的一点心意，盼能与师弟结交一番，不知萧师弟可愿给刘某这个面子？”
他话音微顿，视线转向殷玄，语气带着点随意的熟稔：“至于殷师弟嘛，既然是萧师弟带入宗门、一直带在身边的人，刘某顺道示个好，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