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卿陷在意大利真皮座椅里，指尖轻轻叩击着红木办公桌的鎏金边沿。中央空调的冷气扫过后颈，让他想起三年前在波士顿查尔斯河畔的深秋——那时他裹着burberry风衣，手里攥着克莱登商学院的mbA证书，耳畔回响着父亲越洋电话里的叮嘱：
“林家那丫头是最后的拼图。娶她，熬死林董，整个林氏集团都会是你的棋盘。”
他勾起唇角，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大吉岭红茶。茶水已凉，涩味在舌尖漫开，像极了他这些年咽下的隐忍。落地窗外，cbd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光斑，恍惚间与华尔街的摩天大楼重叠。这里本该是他的应许之地，可那个叫王复生的仓库经理，偏要在棋盘上落下一粒硌手的棋子。
财务部长躬着身递上报表时，裴砚卿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樟脑丸味——这是常年与账本打交道的人特有的气息。他随手翻开一页，数字像蚂蚁般在眼前爬动。其实这些报表不过是个幌子，他在沃顿商学院学的第一课就是：查账不是目的，而是立威的手段。
“王复生的仓库为什么没交？”他忽然合上文件夹，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李部长喉结滚动，西服领口洇出冷汗：“王经理说…上月已交过全套账目，拒绝重复劳动。”话音未落，裴砚卿的钢笔尖已在实木桌面划出一道刻痕。
“林副总和这位王经理——”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刀锋般锐利，“交情匪浅？”
办公室陷入死寂。李部长盯着地毯上那道反光的刻痕，突然想起几天前刚从财务部调到物流部的高总监，高胖子本来想给王复生一个颜色看看，结果盘点当晚，就被发现晕倒在仓库里，问题是，他竟然尿了，吓尿了。至于什么原因被吓尿的，他一直不肯说。
吓尿了，不好意思再上班了，于是这个胖子就请假了，现在新任老总上任了，这胖子估计该上班了吧？李部长想着。
待李部长逃也似地退出去，裴砚卿拉开最底层的抽屉。父亲送的百达翡丽怀表躺在天鹅绒衬垫上，表盖内镌刻着家族箴言：“狮子不与土狼争食”。可此刻他分明嗅到危险——那个全身衣服不超过二百块的男人，绝不是什么土狼。
他调出王复生的档案，王复生的履历很简单，这几年一直在生产部工作，一直是主管级文员，没有一丝闪亮的地方，再然后就是住了几天院，公司传说他已经死了；再然后突然的回到公司，但是他的位置已经有人替代了，于是他的老领导，把他调到了一个小仓库当经理，那个仓库很小，也很不重要，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人，至于以前的那个经理，是被林安琪打跑的。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得到了林总的青睐，不但仓库办公室林总花了大价钱重新修缮了一番，而且林安琪还给他买了一辆大G，但是这个王经理不要这辆车，于是林总又给他买了一辆北京吉普。
“山猪吃不得细糠。”裴砚卿冷笑道。
裴砚卿扯松领带，落地窗映出他扭曲的冷笑。
门被轻轻敲响，漂亮的女秘书探头进来：“裴总，物流部的高部长来拜访您。”
裴砚卿放下手中的钢笔，靠回椅背：“让他进来。”
高部长弓着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袋浮肿，显然没从上次的惊吓中完全恢复。他小心翼翼地将茶叶放在办公桌上，声音里带着讨好的笑意：“裴总，听说您喜欢喝茶，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明前龙井，您尝尝。”
裴砚卿扫了一眼茶叶盒，他这个深受欧美教育的高知分子，怎么会喝龙井呢？人家是喝咖啡红茶的好不好，不是也不能拂了这个胖子的苦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高部长客气了。听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适，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高部长连忙摆手：“多谢裴总关心，已经好多了。本来还想多休息几天，但听说您上任了，我怎么能不来表个忠心呢？”
裴砚卿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高部长负责物流部，工作内容能简单介绍一下吗？”
高部长立刻挺直腰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他从物流部的组织结构讲到今年的业绩目标，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然而，当他提到“仓库管理”时，突然卡壳了。
裴砚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高部长，怎么不继续说了？”
高部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支支吾吾道：“裴总，其实……物流部的大部分仓库都是我负责的，但有一个仓库例外。”
“哦？”裴砚卿挑了挑眉，“哪个仓库？”
“就是王复生管的那个小仓库。”高部长压低声音，“那个仓库是林副总亲自负责的，我们插不上手。”
裴砚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个小仓库，为什么林副总会亲自负责？”
高部长左右看了看，仿佛在确认办公室里没有第三个人，然后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裴总，这事儿说来话长。王复生和林副总的关系……很不一般。”
裴砚卿的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无形的线：“怎么个不一般法？”
高部长咽了咽口水，开始添油加醋：“我刚上任时，去王复生的仓库盘点，发现林副总给仓库员工送的加班餐，一顿就花了五十多万！我当时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就想查个清楚。结果……”他不会说，当时自己嫉妒的要命，非要给这个仓库经理一个下马威不可。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结果那天晚上，仓库里闹鬼了！好多好多的鬼，好可怕，真的百鬼夜行，阴风阵阵，我们几个去盘点的人全都被吓晕了。我年纪大了，身体和精神都受不了，只好请假回家休养。”
裴砚卿听完，冷笑一声：“闹鬼？高部长，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被这种小道吓住？”
高部长脸色一僵，讪笑道：“裴总，您是不知道，那场面真的太吓人了。王复生这个人，邪门得很。”
裴砚卿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高部长：“高部长，你是在告诉我，一个仓库经理，靠着装神弄鬼，就能在公司里横行霸道？”
高部长连忙摆手：“不不不，裴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王复生和林副总的关系，确实值得注意。”
裴砚卿转过身，目光如刀：“高部长，你的意思是，林副总和王复生……？”
高部长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裴总，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裴砚卿走回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高部长，你的忠心我收到了。不过，下次汇报工作，记得带上证据。至于王复生……”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会亲自会会他。”
高部长如释重负，连忙站起身：“裴总英明！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弓着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不忘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裴砚卿坐回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高部长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王复生和林副总的关系很不一般……”
他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林家那丫头是最后的拼图。”
“王复生……”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逐渐阴冷，“不管你是人是鬼，敢挡我的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周存璋大师，我有一个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周存璋：“有什么麻烦还用我来解决？”
裴砚卿把王复生的事说了一遍，可惜的是，他什么都听了一半，说的不能说全错，起码有八成是错的。比如王复生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起眼，会一点装神弄鬼术……
周存璋：“行，我查一下，这个圈子很小，也不排除有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在糊弄人。”
挂断电话后，裴砚卿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却掩不住眼底的寒意。
“林安琪，王复生……”他轻声自语，“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然后随手把高胖子送的茶叶扔到了垃圾桶里。
且不说裴砚卿脑子里怎么想的，王复生自己回到家里，柳七娘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有所进步，为了别墅里生活方便，她用窗棂纸折了几个纸人，还刷了桐油，这样纸人再也不用怕水了，可以淋些小雨，大雨就不行了，干家务是没问题的。
当纸傀儡给他开门后，王复生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柏香味。客厅里，五更琉璃和柳七娘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忙碌着，箱子里隐约露出一个精致的硅胶娃娃，模样与五更琉璃有七八分相似。王复生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是什么东西？又败家了？”
五更琉璃的脸瞬间红了，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低声道：“王先生，这是……我从网上定制的硅胶娃娃。”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我想试试能不能用它白天出门，这样就能帮你做更多事了。”
王复生愣了一下，目光在五更琉璃和那个硅胶娃娃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微皱起：“白天出门？你一个灵体，怎么用硅胶娃娃出门？”
五更琉璃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我查了很多资料，也请教了吕莲花前辈。她说，只要按照特定的仪式操作，我就可以附身在硅胶娃娃上，白天也能活动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出一张写满咒语的纸条，递给王复生。
王复生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眉头皱得更紧了：“‘血肉为舟，硅骨通幽’？还要用百年槐木针刺破指尖，滴血念咒？这听起来怎么像是邪术？”
五更琉璃连忙解释道：“不是邪术！吕前辈说，这是古法，只要操作得当，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材料，连糯米胶和五帝铜钱都买齐了。”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物品，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王先生，我只是想……想多帮帮你，白天也能陪你出门，帮你洗衣服，或者一起逛街什么的。”
王复生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为什么非要白天出门？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晚上你也能活动，白天就好好休息，何必折腾这些？，再说你附身在硅胶娃娃身上，让别人看到了怎么样？”
五更琉璃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不想总是躲在暗处。我想像普通人一样，和你一起生活，哪怕只是用硅胶娃娃的身体也好。而且我附身后，其实就和一个真人是一样的，嗯……基本一样。”
王复生一时语塞，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转头看向柳七娘，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些解释。柳七娘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槐木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郎君，琉璃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她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些时间，毕竟你是她的庇护者。”
“庇护者？”王复生有些不解，“我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庇护者了？”
柳七娘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你难道没发现吗？自从她来到你家，灵力不仅恢复了，还提升了不少。这说明你的气场对她有益。她依赖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复生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可这硅胶娃娃的事，听起来太荒唐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如果有朋友和妹子来咱们家里，看到了会怎么样？”
柳七娘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放心吧，有我在旁边看着，不会出问题的。再说了，你清醒一下，你没有朋友，也没有对象，你只在地府有一个老婆，那就是我，不会有人看到的。”
王复生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五更琉璃那副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坚持，那就试试吧。不过，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停下来，明白吗？”
五更琉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嗯！我一定会小心的！”
柳七娘站起身，拍了拍王复生的肩膀，笑道：“别这么紧张，郎君。琉璃只是想多陪陪你，这可是好事啊。”
王复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想：“这是好事吗？再说这个硅胶娃娃还这么漂亮，和五更真有8.8分的相象，为什么不给十分？因为她有一点二，万一……”。但看着五更琉璃那副开心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再泼冷水。
夜深人静时，五更琉璃按照吕莲花的指示，开始了附身仪式。她小心翼翼地用槐木针刺破指尖，将一滴血珠滴在硅胶娃娃的心口，当然，也许是出于羞耻心，她给硅胶娃娃穿上了衣服，低声念诵咒语：“血肉为舟，硅骨通幽……”
王复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五更琉璃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白天出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承担起“庇护者”的责任。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好像以后有点麻烦了。
柳七娘站在他身旁，轻声说道：“郎君，琉璃是个好姑娘，她只是想帮帮你。”
王复生沉默了片刻，低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柳七娘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五更琉璃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和怜惜。她知道，五更琉璃的心思远不止于此，但她并不打算点破。有些事，需要王复生自己去发现。
仪式结束后，五更琉璃轻轻抚摸着硅胶娃娃的脸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她转过头，看向王复生，眼神里满是期待：“王先生，明天我就可以陪你出门了。”然后一股黑气进入了娃娃体内，本来那表情僵硬的娃娃脸，突然就有了生动的表情。
“王先生，我先熟悉一下这具躯壳，明天再见。”五更娃娃微笑着说道。恍然间，王复生觉得，五更琉璃生前，就是这个样子。
王复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嗯，明天见。”
然而，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也太夸张了，番茄作者都不敢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