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页写，”楚云天笑的无奈，“我写一页能给自己写睡过去。你说师兄他为什么不批注。”
齐传铮听的好笑：“那你如果不是授课需要是不是也不想批注，是不是，是不是呀？”
他逗人玩儿的语气实在衔着明晃晃的恶趣味，楚云天却点了头：“是。”
齐传铮不耽误小弟子们上课，自觉坐在一边看书；楚云天和晏弦终坐在一起批课业、一左一右看人一半练弓术一半练剑术。
“你说你，”晏弦终边批边和楚云天说闲话，“他都没见过更好的就被你拐了。现在天天黏着你围着你转。好好一孩子，就这么折你手里了。”
“我很拿不出手么？”楚云天轻声，“他和我说过，他怕我不够喜欢、见过更好的，他是心里只有我一个了。”
“他都没见过旁人，自然只有你一个了。”晏弦终批课业快得很，一换一张，“动作！我一会看不住就给我偷懒！”
楚云天抬眼：“谁射的六轮。我白教？那个七轮又是谁？练到现在九轮都进不去，我要留你们统统给我加练。”
小弟子们叫苦不迭，楚云天搁下笔站起来，一个个走到人身后纠正动作：“你，手抬一点；你，肩膀再偏一点；你，腰崩的太紧了……”
“还说我严格，”晏弦终抱臂看的好笑，“谁严？”
“你再幸灾乐祸你来打个示范。”楚云天面无表情，“课业我替你批，别看热闹，你现在就过来。”
“你认真的啊？”晏弦终真笑了，“你还嫌不够打击他们啊？”
“我嫌你太清闲了。”楚云天随手御物抄来一把弓，“认真的。你来。”
晏弦终就点点头站起来，绕过桌案和人群走到他身边：“打靶还是实战。”
“打靶。”楚云天把弓扔给他，“甭给我笑。今天你要是射不到九轮，我看你怎么收场子。”
小弟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师兄内讧的机会，不止楚云天带的，连晏弦终带的都看了过来。
“靶子放这么远，还要他们射九轮，你是人？”晏弦终跟旁边的人随手要过一支箭，“我和你说，沉铁弓本来就重的不好拉，你想罚他们就别拐弯抹角……”
他嘴上抱怨着，动作却无比标准的满弓、拉弦，手的位置与高度一抬便是活的教科书。
楚云天看着他玩世不恭却带了几分认真的神色、看着他被弦风带起的发丝、看着他手中一丝一毫不歪不斜不偏不倚的铁弓……仿佛回到了他们还一同上课的那年。
他不用看，就能猜到晏弦终的结果。
跟在一等弓术师身边的师兄，怎么可能只是一名剑术师。
晏弦终认真演示的时候还是收起他那二不愣登吊不郎当的模样的，楚云天虽然靶子安的远，却并非完完全全就教人无法打中，只是需要几分专心。
连齐传铮都搁下书走了过来。
小弟子们认得他，跟在楚云天身边的助教、师兄寸步不离带在身侧的亲眷。然而此刻竟然无人注意到他走了过来，因为全都在看着晏弦终能给他们打个几轮。
晏弦终松手的刹那，满场寂静。
楚云天压根没看靶，他在看晏弦终面上浮起的那一抹笑。
从戒律堂窗户是看得见校场的，所以谢林芸那时候会走到窗边。
齐传铮在看靶，但楚云天放的实在太远了、还有淡淡的云雾干扰。
等他辨出几轮的时候，那群伸着脖子的小弟子已经纷纷开始起哄鼓掌。
“看见了没一个剑术师都能到九轮，”楚云天接过晏弦终递来的弓，“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主修不在弓术？”
晏弦终无比帅气的随手拨了下头发：“练吧你们，都别搁这抱怨了。”
十轮。
隔着朦胧的云雾，那支钝箭、正中靶心。
齐传铮都想给他鼓掌了。这个逼装的，楚云天下一秒就能把弓术课甩给他。
“你看什么？”晏弦终给他那些小弟子指导完后回到桌边，“你也当我只是剑术师？”
“我看他好看。”齐传铮拨开人，“你也好看。”
晏弦终听得嘎嘎笑，心情愉悦的把断水递过去：“为了赏赐你说的好听，我亲自教你练剑好不好？”
“我有燧洗，”齐传铮没立刻接，“你当着楚云天的面教我练剑，他会咋想？”
“他会巴不得有人替他代劳。”晏弦终拽过齐传铮，“来我给你们借来一个助教，最后再看一遍动作，练到下学我验收啊！”
楚云天刚过一遍每个人的结果，转头一看家被挖了，不免好笑的看着晏弦终真把齐传铮当个假人搁那摆弄；别说，这俩人站一起也挺养眼的，他都要觉得他们天生该一对王权配富贵了。
晚上下学的时候，宁宵来了明镜台。
他现在也不知道叫师兄也不知道叫师父，他要是叫楚云天师父那得跟着改口叫程亦明他们师叔，辈分大乱套；于是他还是叫师兄，或者干脆叫名字、叫副宗主。
其实他们都是可以叫名字的，只是叫师兄叫惯了。
宁宵现在的课业都会在教师批完之后递到楚云天手里过目，至于为什么不是楚云天直接批，因为教师批一遍他还能看看教的咋样。
晚间齐传铮在和程亦明捣鼓丹方，楚云天就煮点晚饭、顺便坐火膛旁边过宁宵的课业。
当时楚云嫣在的时候他也做饭，但是自从一次他和齐传铮一起做饭然后盲选结果几个人都说齐传铮做的好吃，他就她们喜欢那让齐传铮做饭了。现在晚上还有晚课，要省时间，他干脆煮一锅面大家一起吃。
楚云天：早知道你会做饭，越江那时候让你做饭了。
齐传铮：我说我不会了吗？我以为你吃不惯要自己动手。
一个怕自己爱人不会，一个怕自己爱人吃不顺口。
“其实我一尝就知道哪个是齐传铮做的，”赵元初当时如是说，“宋家做饭的是他，许夫人和宋子吟加起来都没他进厨房多。”
这么一想齐传铮很惨了，早上把地种了上塾堂，中午回家得煮饭因为许夫人也在地里，晚上倒是他爹心情好了备点菜要喝一杯亲自做饭。齐传铮这哪是被捡回家当儿子的，这是当长工用、当驴耍。
“那是她来的几次，家里就我娘一个女眷总不能让男人同她说话吧，”齐传铮对此是这么解释的，“其实我娘做饭也不少，早饭都是她起早的。”
话又说回来，在明镜台吃完饭，各自就匆匆又要下去、齐传铮收拾完厨房想问问楚云天晚课他跟去巡课还是待上面，得到的答复是去议事堂帮着整理要批的文书。
齐传铮非常乐得有点事做，没什么异议的就要跟着他下去。
楚云天知道他不是天恒宗的弟子，如果不是涉及自己，一般不带他参与理事；让他过手天恒宗的事务，除非楚云天实在忙不开。
晏弦终比他们下去的早，吃过饭就去戒律堂处理事务了；嵇揽琛和齐传铮走在一起，和他交代着议事堂一些规矩。
“议事堂不比宗主殿，你整理文书就整理，不要乱看乱动；你还没在楚云天不在身边的时候单独替他理过事，有巡查弟子问你、不认得你，第一时间传音我和他。”
齐传铮一一应下。楚云天到底不放心，还是决定带着他一起去了再去戒律堂拿灯笼巡课。
程亦明被丹修长老唤去了，宁宵索性跟上楚云天——当然，是楚云天许可的，让他一起去。
他们在分能给齐传铮看的文书，宁宵就在一边等他们。
他们三个在书案边被书架挡着，也许是进来的小弟子没看见，只看见了软性子的宁宵：“哟，这不是宁师兄吗，您现在怎么纡尊降贵来议事堂了？”
“我已经和你不在一个宿舍了，你还要遇到我就讽刺几句吗？”宁宵低声，却没第一时间暴露楚云天他们就在议事堂。
嵇揽琛想主持纪律，却被楚云天拦住了，轻轻摇了摇头。
宁宵没第一时间喊他，而是先引着人继续说，必然就是想让他听见什么。
否则就算楚云天和嵇揽琛在忙，他也能喊齐传铮，小齐又不属于天恒宗弟子的。
这弟子听起来等级不高，但凡能分辨气息，都会发现有三个大活人就在议事堂。
“这话说的，我现在哪敢还欺负您啊，就算任如不在，是不是，”那个弟子笑了，“看起来冰冰凉凉的想学师兄，只可惜照猫画虎类不成，私下居然是如此作为……谁都知道你这个甲等弟子怎么升上去的吧？或者我问你……”
楚云天抱臂听着，无声无息的往门口挪了挪。
“师兄他有亲眷还爬过去，爽吗？”
此话一出，齐传铮都想给他两脚。
楚云天已经带着嵇揽琛往外走了。
那个弟子背对着他们，没意识到楚云天就在他们身后。
宁宵抬眼，冷冷笑了一声：“编排副宗主，你就不怕议事堂有录石，我告诉师兄把你拎去领罚吗？”
“罚？你告诉师兄要是有用，当时被我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师兄罚我呢？噢，你那时候根本碰不到晏师兄吧，长老也最多判一句门内互相打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不蠢，知道如果晏弦终晓得有人打着打闹名义搞欺凌，必然会调录石彻查到水落石出。
“为什么不敢说呢？因为觉得无可追溯……还是你惦记师兄的过错，比我更大呢？”
那人是仗着宁宵不敢随便调录石了。
“说完了？”宁宵的目光越过他，在看楚云天。
“当然还有，”那个小弟子得意的笑了，“你要不要猜猜，任如去哪里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间，被人突兀的抓了肩膀扭过身。
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结结实实甩了两个巴掌，清脆响亮还带着底气，大有“我完全可以在这打死你”的意思。
他第一反应这儿是议事堂谁敢在议事堂扇人，随后才看见背着手一副默许的模样的嵇揽琛。
“我要是在你这议事堂扇人，你会不会怪我手伸的太长，让晏弦终罚我？”
“悉听尊便。宁宵是你的徒弟。”
还有谁能手这么快，正手反手扇俩巴掌甚至用的不是手背，当然是弓术师才有这手速。
还有谁能连师从大长老的嵇揽琛都让步也不怕被大长老罚，当然是权限等同宗主的副宗主。
“会说。”
那人回神时，看见的便是点着头的楚云天。
齐传铮早就知道楚云天脾气不好，却没想到他能因为几句话这还在议事堂呢就上手扇人，而不是最起码把人拽出议事堂。
“敢不敢再多说几句，”楚云天见人不吭声了，上来又是一巴掌，“我挺爱听的。多编排几句啊？说啊？”
他每停顿一下就是一巴掌。那人跟宁宵说了几句话就反过来挨了楚云天几下。
今天就是大长老在这，他楚云天也敢叫板说宁宵是他的徒弟，挑衅到他徒弟头上他这个副宗主要不要当了，不给他当他立刻就能带着齐传铮下山走人。
嵇揽琛一点不拦他，只是默默给晏弦终传音说来一趟议事堂再把镣索带上。
晏弦终一听镣索就知道喊他去这是逮人，但是犯了什么得上镣索捆人，他很好奇。
“也没什么。”嵇揽琛语气悠闲，“就是一个……丙等弟子，他编排到宁宵头上了。楚云天多护短你知道的，你再不来他就要被打死了。”
嵇揽琛说要出人命那就是真的出人命，谁挨的住楚云天认起真来几轮揍。晏弦终揣了文书拿了镣索到的时候，齐传铮已经拉住了楚云天，而那个丙等弟子，脸是真的肿的像个猪头。
不怪晏弦终进来先笑出声。实在是这尊荣拎去门口抄门规谁见了都很难忍得住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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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我都要磕你们cp了。
晏弦终：和师弟关系最好的那年把他爱人抱怀里练剑他都没劈我，他很溺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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