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多公里的距离对于武振邦来说转瞬即逝。
当他来到四九城的街道时,感觉一股萧瑟的气氛扑面而来。
上午的街道冷冷清清,偶尔有个把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面有菜色。
可能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猫着呢吧。
武振邦诧异的观察着这一切,潮州商会一年几千万吨粮食的输入,怎么没看到应有的效果?
飘过一条胡同转弯,看到粮店门口排起的长龙和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们。
看着粮店门口大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定量供应每人限购十斤。
武振邦一股怒火从心头上涌,每年让荣天的潮州商会向国内输入了最少6,000万吨粮食。
历史的数据明晃晃的出现在武振邦的脑海中:
1960年我国粮食产量为万吨。
按每人每年最低200公斤需求计算,6.62亿人共需:1.324亿吨。
但这是仅能维持生存的极端情况,未考虑种子、饲料等其他必需用粮,实际仍存在严重短缺状态。
按每人每年300公斤正常需求计算,6.62亿人共需:1.986亿吨。
与当年产量相比,还有5510万吨的缺口。
武振邦一年输入的半价粮,足足有6,000万吨,按理说补上这个缺口还略有盈余,可百姓仍然是在定量供应。
精打细算过日子,本无可厚非,可这一个个的面黄肌瘦是什么鬼?
带着不解和怒气武振邦回到秦老胡同,一进院就感受到了冷清。
院子的倒座房里已经没有人家住了。
小小的二进院子只剩下霍家一户。
令武振邦诧异的是霍家人都在家,霍思中闻声迎了出来一看是武振邦,高兴的跑过来一把拽住他。
边往屋里走边喊:“爷爷,爸,您看是谁回来了”
秦家一众人包括霍母都起身相迎。
院子里顿时多了一些家庭的温馨。
“回来办事,顺便路过看看霍老你们”武振邦一边寒暄一边将之前拿出来准备好的各种礼品递了过去。
霍建章一看武振邦手里递过来的礼品,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
“这礼物我们可不敢收,这太贵重了”
武振邦心中明白,这哪里是嫌礼品贵重,而是蓝山咖啡,哈瓦那雪茄,法国红酒这些东西他怕惹麻烦。
由此可见,霍家目前的状况并不好。
武振邦放下礼品,随着霍老坐下。
“振邦呀,回来看看我们就算了,怎么还拿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你这礼物都是外国货,你恐怕是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霍老和武振邦交往最深,因此也没有避讳。
“自从上次你帮思中订购了那些机床设备以后,回来不但没有功劳,还被叶家打压了一番,
现在就连建章都受牵连,要被调到大西北去工了。”语气中没有一丝埋怨,只有麻木的陈述。
倒是霍建章在一旁怕老父亲说话太直接惹恼了武振邦。接话道:
“振邦,你是好意,我们都知道,怎奈叶家势力太大,几次又提出了过分要求
让思中联系你再进一批设备,被我们严词拒绝了。”
“怎么不和我说?进设备很简单的事情。就是设备给你们进来了,会不会得好?”
霍建章叹气道:
“这就是我拒绝他们的原因,再进来设备也不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而且还不一定能落到实处,
你的上一批精密机床,原本按照我之前和王部长商量好的是配发给一机部下属的几个重点单位,
结果叶家人直接从高层下发的命令,把设备全都配给自己家人所掌控的部门。
若是专业对口也行,精密四轴机床居然配给了拖拉机厂,美其名曰现在要大力支援农业建设,多生产一台拖拉机就是帮农民多种1000亩地。
我据理力争了几句,部里就以最高指示为名批了我一顿,并调我去大西北做统战工作。”
霍思中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说:
“我爸海外留学回来的工科博士,居然派去搞统战工作,这不是荒天下之大唐吗?”
“你呢?你目前是什么情况?”武振邦问道。
“我?回来后就坐冷板凳了,调去后勤管理仓库!”霍思中答道。
“霍爷爷,您呢?受到什么影响了?”
“我老骨头一把受什么影响,就在家颐养天年呗!”
看来叶家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大呀?得罪了他们一家子都给一撸到底。
颇有点大家族的气势呀,武振邦心中冷笑,叶家,我看你们已有取死之道。
武振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没能压下心头的火气。他盯着霍老布满皱纹的脸,突然开口:
霍老,今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在这里受人打压还是……??”
霍老捻着胡须沉默半晌,终是摇头:“振邦的好意心领了,可这根扎在四九城几十年,挪不动了。”
武振邦将雪茄盒推过去:“霍爷爷,不是让您挪根,是暂避风头。您看霍叔这情况,去大西北不是搞统战,是磨性子啊。思中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守仓库。”
霍母往灶膛添着柴,火苗映得她眼圈发红:“出去?一家老小的户口咋办?思中的婚事都定下了,女方家最看重成分……
武振邦打断她,说道:
“香港那边给霍老留了间带院子的老楼,离医院近。还能在那边陪思华上学,明年思华就毕业了,我打算让她去我的法务部门实习。
建章哥去狮城的精密仪器厂当总工,月薪是现在的三十倍。思中年轻,正好去麻省理工读个硕士。”
霍思中听的双手直抖,霍建章却皱起眉:“这不成寄人篱下了?再说国内正是用人的时候……”
“等形势好转后再回来嘛。”
武振邦敲了敲桌面,“我正准备上马电动汽车项目,机械构造方面,缺的就是您这样的总工程师。思中在那边学两年,回来正好也能帮您的忙。”
霍老突然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半晌才缓过气:“叶家要是知道了……”
“他们?”武振邦冷笑,“马上他们家就快自顾不暇了”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院墙,霍建章看着父亲发白的鬓角,又瞅瞅儿子发亮的眼睛,终是点了头:“就听振邦的,咱去挣口硬气饭吃。
可是振邦,我们这一家子想一同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武振邦笑了,“这些我来想办法,你老只要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