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秦家兄弟别墅宽阔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秦家大哥秦承璋三哥秦冠屿难得闲暇,坐在昂贵的进口沙发上低声交谈。当陆寒星穿着一身新衣服,有些别扭地走下楼时,立刻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秦冠屿首先笑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几分戏谑:“哟,这身行头……是导购小姐给选的?”他这话问的是秦耀辰。
秦耀辰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嘴角噙着笑:“是啊,眼光不错吧?”
“哈哈,”秦冠屿笑声更响了些,“还真会选,这卫衣大红心的,真显小!跟个没毕业的高中生似的。”
陆寒星感觉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热度蔓延到了耳根,他下意识地想扯一扯卫衣上那个过于醒目的红色爱心图案,手指动了动却又强行忍住。
秦耀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继续笑着对哥哥们说:“你们是不知道,后来我带他去吃西餐,那才叫逗呢。刀叉都不会用,拿着手里比划了半天,最后几乎算是狼吞虎咽,吃得腮帮子都鼓鼓的。”他边说边模仿了一下,眼里满是促狭,“还不时抬起他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偷偷看我,那小眼神,又懵又怯,可逗了!”
一旁的秦承璋端着茶杯,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微笑,但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他淡淡道:“既然不熟悉,耀辰,你有空就好好教教他西餐的礼仪,总不能一直这样。”
“嗯,我知道。”秦耀辰点点头,“等过年的时候吧,慢慢教。”
“过年?”秦承璋放下茶杯,语气平缓却意有所指,“过年人多眼杂,不太安全。而且……”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陆寒星,意思很明显——这个半路找回来的五弟,心思未定,容易趁乱逃跑。
陆寒星心里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保证:“我不跑!大哥,三哥,我真不跑!我保证!”他需要外出活动的空间,哪怕是有限的。
秦冠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哼!你的保证?无效!”他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那要不……”秦冠屿摩挲着下巴,提出一个冷酷的建议,“到时候铐着他?反正是冬天,给他买个长款的羽绒服穿在外面,手铐藏在里面,也看不出来。”
“………”陆寒星呼吸一窒,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哎!”
秦耀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法子有些过了,带着点同情看向脸色发白的弟弟:“那多扫兴!大过年的……”
“我去!我同意!”出乎所有人意料,陆寒星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只要让我出门,怎么样都行!”禁锢也好,羞辱也罢,都比被彻底困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强。
“啊?!”这下连秦耀辰都感到惊讶了,他没料到陆寒星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陆寒星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解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反正…我的胳膊快好了,也不怎么疼了。等考试周过去就放寒假了,成天呆在家里……”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种窒息的压抑感,在场的人都隐约能感受到。
秦冠屿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
秦承璋没有笑,他直接对候在一旁的佣人吩咐道:“去,把他那些旧衣服,还有校服,都收拾起来锁进储物间。除非学校有明确要求必须穿校服,否则不准给他。把今天买的这些新衣服,都挂进他衣柜里。”
“是,大少爷。”佣人恭敬应下,转身去执行命令。
陆寒星看着佣人上楼的背影,忍不住小声抗议:“我穿什么衣服你都要管……”
“必须管!”秦承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穿得寒酸丢人,丢的是我秦家的脸面!”
“………”陆寒星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秦耀辰见状,走过来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我为你好”的意味:“你看,要不是我先带你去收拾利索了,等他俩动手,可就没这么温和了。”
陆寒星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崭新的白色运动鞋,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行了,我去练琴了。”秦耀辰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轻松地转身,对着哥哥们微微颔首,“大哥,三哥,我先过去了。”
不一会儿,悠扬的钢琴声便从二楼的琴房流淌下来,弥漫在偌大的宅邸里。
陆寒星也讷讷地跟哥哥们道了别,转身上楼。走到二楼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琴房门口。房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秦耀辰挺拔优雅的背影,看着他那双在琴键上灵活飞舞的手,眼神复杂,混合着向往、羡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一步地挪上三楼,回到那个有保镖看守的房间。身后的保镖始终如影随形,在他进入房间后,轻轻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外面美妙的琴声。
客厅里,秦承璋将陆寒星在琴房门口驻足凝望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问秦冠屿:“看他的样子,是想学钢琴?”
秦冠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想学钢琴?先把咱们秦家的规矩学明白再说吧!不过嘛,年纪还小,学门乐器倒也不是坏事,正好改改他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底层痞气。”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嘲弄,“但是大哥,我得先给您浇盆凉水。据我观察,这小子,五音不全,可能压根儿就不是学音乐的料。”
“他和耀辰不是双胞胎吗?”秦承璋有些疑惑,双胞胎在天赋上通常会有相似之处。
“双胞胎也有差别的啊!”秦冠屿嗤笑一声,“您看他们俩,虽然相貌几乎一样,可那气质,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
秦冠屿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道:“对了哥哥,负责看守他的保镖首领,前几天汇报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
“什么事?”秦承璋立刻来了兴趣,他对探究陆寒星模糊不清的过去一直很上心。
“说是前几天押送他回来时,高速上遇到事故堵车,他下车透气。保镖好像看到他和人群里的一个人……像是熟人。”
“哦?”秦承璋坐直了身体,“什么样的人?”
“那保镖首领说,当时人山人海的,隔得又远,看不清样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秦冠屿回忆着汇报内容,“但他很肯定地说,看到五少爷和那个人,似乎用很快的手势交流了几下,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手势密码?”秦承璋眼神一凛,“看得懂他们交流的内容吗?”
“看不懂。那手势很怪,不是常见的任何一种手语,速度又快,一闪即逝。”
“哎……”秦承璋有些失望地靠回沙发背,“刚有点线索,又断了!”
“大哥你着什么急?”秦冠屿倒是很淡定,“人只要在我们手里,不让他跑了,真相大白那是迟早的事。”
“可是老爷子那边……”秦承璋压低了声音。
“老爷子怎么样?又说什么了?”
“上次他私藏刀具的事,老爷子对他意见很大。私下里盘算着,等风头过去,找个由头把他扔到国外去眼不见为净。”
“这个老顽固!”秦冠屿低声骂了一句。
“谁让咱们这个五弟‘太厉害’,过去又成迷呢。”秦承璋语气幽幽,“老爷子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人和事。”
秦冠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就趁着过年,好好让五弟‘表现表现’。只要他表现得足够‘乖巧’,足够‘感恩’,足够‘融入’,老爷子那边,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嗯。”秦承璋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三楼的方向,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