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跟在后面,尾巴卷着那截烧焦的触手,走得一瘸一拐。他没喊疼,就是喘得有点费劲,像老式锅炉漏了气。
“昭哥,”他低声问,“咱们真要撞门进去?”
我没答话,只抬头看。
北城门立在雾里,原本的石梁歪斜断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烂了。门缝大开,绿光从里头渗出来,不是一闪一闪,是稳定地亮着,像某种机器启动了。
更不对劲的是门前那片空地。
上千个妖化兵卒站成方阵,排列得整整齐齐,动作一致地抬起右臂,掌心朝天。他们身上缠绕着淡绿色的光丝,彼此连接,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一直延伸到门内深处。
这不是乱来的妖群,是阵法。
而且是活体供能的那种。
我眯起眼,血瞳余热还在,视野边缘泛着红。我能看见每个人后颈都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正随着呼吸频率闪烁——那是控制节点。
“阿骨打。”我低声道,“待会儿我动手时,别管我,盯着右边第三列那个穿破皮甲的,他要是突然跪下,你就用尾巴抽他脸。”
“啊?”他愣住,“为啥?”
“因为他马上就要自爆。”
他说不出话了,只能点头。
我活动了下手腕,右臂还麻着,刚才神降的反噬没完全退。但这不重要,疯批值现在堆得够高,脑子里弹幕都快刷屏了。
【这阵仗看得人血压飙升!疯点冲一波!】
【你家楼下广场舞大妈组团出道都没这排面!】
【别怂,直接开喷!】
我咧了下嘴,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块蜜饯塞进嘴里。甜的,带点薄荷味,提神。
然后吐掉渣子,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我开口了。
不是人话。
是妖语。
系统刚解锁没多久的能力,靠疯批值兑换的“群体心智穿透”,说白了就是我能用一种只有妖才能听懂的频率说话,直击它们脑子里那根弦。
我说的很简单:“炸。”
两个音节,带着血火的气息,顺着地面扩散出去。
五百多个妖化兵卒脑袋当场开花,颅骨崩裂,绿光四溅,像是同时被人从内部点了炮仗。血肉横飞中,阵型出现裂缝。
可剩下的那些没死的,立刻动了。
他们迅速调整站位,把缺口补上,手臂交叉搭在一起,绿光瞬间串联成盾,浮在半空,像一层水膜轻轻荡漾。
嗡——
低频震动传来,耳朵发痒,脑袋像被铁箍勒紧。
这是反制机制。
我早料到了。
所以第一波我只用了七成力。
剩下三成,留着钓鱼。
我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滴在断剑上。锈迹碰到血,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睡醒的蛇。
疯批值猛地蹿升。
【卧槽!这操作太脏了!+300!】
血瞳再度燃起,我抬剑指向那层绿光护盾,声音不高,却穿透嗡鸣:
“我说……炸。”
第二波妖语夹着神降之力轰出,不再是声波,而是带着火焰意志的命令。
音浪呈环形炸开,护盾剧烈晃动,光丝一根根断裂。那些补位的妖化兵卒开始抽搐,眼球爆裂,肢体扭曲,接着一个接一个炸成血雾。
千人阵,十息之内,全灭。
绿光核心暴露了。
它悬浮在废墟中央,拳头大小,通体翠绿,表面浮着一圈圈金色符文,缓缓旋转,像是心脏在跳。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楚家古印改的?萧景珩,你偷东西都不换包装的?”
话音刚落,核心猛地一缩。
“你毁不掉的。”声音出来了。
温润如玉,带着笑意,像春风拂面。
是萧景珩。
但他不在现场,声音是从核心里传出来的。
“这阵法已成,北门之下,万魂献祭,只等子时钟响。”他慢悠悠地说,“你以为你在破坏?其实你在完成最后一步。”
我没动。
阿骨打却急了,尾巴一扬就要冲上去砸那玩意儿。
“别碰!”我喝住他。
那核心虽然静止,但我能感觉到能量在积聚,外围已经开始凝结一层半透明结界,像是玻璃罩子慢慢合拢。
它在吸收四周残魂补能。
死掉的妖化兵卒散落各处,尸体还没凉透,魂魄碎片正被一点点抽离,汇入核心。
“萧公子。”我收剑回腰,反而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抱胸,“你这心脏跳得比你扇子还快——怕了?”
他沉默了一瞬。
“你还是这么喜欢装疯卖傻。”他轻笑,“可惜,这次没人救你。”
“救我?”我嗤笑,“谁告诉你我要人救了?我来这儿是收账的。”
“账?”他语气微变。
“三十七个仆役,是我楚家人。”我盯着那核心,一字一句,“你说他们是祭品?好啊,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活人收利息。”
我往前踏一步,断剑垂在身侧。
可就在脚落地的瞬间,我已经默念出第三道妖语,不是冲着人,也不是冲着核心,而是冲着那层正在成型的结界缝隙。
声音极轻,像耳语。
“裂。”
核心表面的金纹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
结界出现了裂缝。
我知道时间不多。
这玩意儿肯定有自愈机制,也肯定连着萧景珩本体。他现在远程操控,说明他本人不在附近,但一定在某个安全屋盯着。
我不急。
疯批值还在涨。
【这逼阴阳怪气听得人想掀桌!再疯点!】
我抬手,准备给它最后一击。
可就在这时,核心突然剧烈震颤,绿光暴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一道新的符文浮现出来,覆盖在原有纹路上,颜色更深,形状更邪。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楚家的印。
是谢无赦常用的痛苦铭文变种。
“怎么?”萧景珩的声音带着讥讽,“你以为只有我在布局?”
我冷笑:“你们俩联手?真够磕的。”
“不是联手。”他顿了顿,“是融合。这核心,本就是为‘容器’准备的钥匙。而你——”
声音忽然拔高:
“你每一步都在推进仪式!”
我站在原地,断剑微微发烫。
风卷着灰烬掠过脚边。
阿骨打蹲在我侧后方,尾巴扫开一块碎石,嘴里还叼着那截烧焦的触手。
我没回头。
只是缓缓举起断剑,剑尖对准核心裂缝。
血瞳映着绿光,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萧景珩。”我开口,声音很平静,“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能拆你台吗?”
他没答。
我笑了笑。
“因为你总以为我在按你们的剧本走。”
“可实际上——”
我猛地前冲一步,剑锋直刺核心裂缝:
“我是来改剧本的。”
剑尖触碰到结界的瞬间,绿光骤然收缩,核心内部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像是金属摩擦骨头。
符文疯狂旋转,裂缝开始闭合。
我的手臂被一股巨力反弹,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流下。
可就在剑即将脱手的刹那,
我听见阿骨打大吼一声,尾巴狠狠抽在核心侧面。
咔嚓——
细微的裂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