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神圣皇宫，黄金王座。
许欣的意识在无垠的金色光芒中漂浮，他能“看”到基里曼正在处理如山的文件，能“听”到莱恩舰队中那压抑的沉默，但他此刻的全部心神，都系于一道正在急速黯淡的灵能信标之上。
那是莱曼·鲁斯的信标。
它没有被混沌污染，没有被灵能风暴撕裂，它只是……消失了。在一个精确的，无法被理解的瞬间，从帝国灵能网络中被干净利落地“剪”了下去。
“这不可能……”许欣的意念在王座系统中回响，“没有任何东西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抹掉一个原体的存在痕迹。除非……”
他强行驱动帝皇残存的力量，试图冲破那片虚无的屏障，去感知鲁斯的所在。但他的每一次尝试，都像是撞在一堵无形无质，却又无限坚固的墙上。
“父亲，您在担心鲁斯吗？”瓦尔多的意志在旁边响起，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战斗，瓦尔多。”许欣的思绪变得急促，“我担心的是，他面对的，可能是一个……不需要用战斗来解决的问题。一个他无法理解，也无法用斧头去劈开的‘规则’。”
这份担忧，源自于他脑海深处，那些属于旧帝皇，被层层加密的记忆。他感到一阵刺痛，一段被封锁的画面正在松动。
“调动王座能源，辅助我。”许欣下达了指令，“我要看清楚，那段被父亲亲手埋葬的历史。”
---
『雄狮之傲』号战略指挥中心。
十二个标准时已经过去。星图上，代表鲁斯舰队的十个光点，在十二小时前，准时消失了。没有求救信号，没有爆炸残留，没有亚空间回响。
什么都没有。
莱恩·艾尔庄森站在星图前，一动不动。
“与摄政王的通讯接通了，吾主。”一名黑暗天使技术军士低声报告。
莱恩点了点头。片刻后，基里曼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指挥中心。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莱恩。”基里曼的声音很沉重，“我收到了报告。十二个小时，分秒不差。”
“是的，罗伯特。他没有回来。”莱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谨慎，再一次被证明是正确的。但这并不能带回我们的兄弟。”
“芬里斯已经发来了三次最高优先级的问询。”基里曼揉了揉眉心，“整个太空野狼战团都处在爆发的边缘。我需要一个解释，莱恩。一个可以告诉他们，他们的基因之父为何会失踪的解释。”
“解释？”莱恩转过身，直视着基里曼的投影，“解释就是，我们的兄弟，莱曼·鲁斯，用他一贯的鲁莽，将自己和一万名帝国最精锐的战士，投入了一个连父亲都讳莫如深的未知领域。我给了他明确的命令，一个小时的侦察时间。他遵守了，然后连同他所在的整片空间，一同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他？”基里曼的声调提高了一些。
“我从未说过放弃。”莱恩的目光扫过指挥中心的每一个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现在派出任何救援部队，都只是在重复鲁斯的错误。我不会拿帝国仅存的舰队去赌博。”
“那你要怎么做？在这里再等上一万年？”基里曼的语气中带上了火药味，“父亲已经苏醒，我们正在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远征，我们不能失去任何一个兄弟！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我会执行我最初的计划。”莱恩的声音不为所动，“派遣拉文文战团，用最长的时间，最谨慎的方式，去搜集情报。在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之前，主力舰队，一步都不会动。”
“莱恩！你这是在谋杀他！”
“不，罗伯特。”莱恩打断了基里曼，“我是在为帝国负责。你和我，现在都不能感情用事。你负责稳定后方，安抚野狼们。我负责在这里，盯住这个‘敌人’。这是最理性的分工。”
基里曼沉默了。他知道莱恩说的是对的。从战略上讲，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但他无法接受。
“父亲……父亲知道这件事吗？”他最后问道。
“父亲的意志笼罩着整个帝国。我想，他知道。”莱恩说完，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他再次转向那片虚无的星图，手指在指挥桌上轻轻敲击着。
“来吧，”他低声自语，“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让我看看，我那愚蠢的兄弟，到底能撑多久。”
---
『芬里斯之牙』号舰桥。
导航者那充满恐惧的尖叫，让所有太空野狼战士都握紧了武器。
“安静！”鲁斯的一声咆哮压倒了所有的噪音，“舰长，报告情况！我要听到事实，而不是哀嚎！”
“狼主！”舰长，一位满脸伤疤的老兵，快步跑到他身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所有远程传感器都失效了！我们所有的探测设备，无论是光学的，还是灵能的，都只能接收到一片完全相同的‘背景’！外面的星空，是一个贴图！一个投影！”
“亚空间呢？”鲁斯追问。
“不存在。”舰长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导航者们说，这里没有亚空间。我们……我们好像被从宇宙里挖了出来，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鲁斯走到巨大的舷窗前，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装甲玻璃。外面的星空美轮美奂，却毫无生气。
“一个笼子……”他低声说，嘴角却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很好。芬里斯的野狼，最擅长的就是撕碎笼子。”
他转过身，身上的王者之气轰然爆发。
“传我命令！舰队中火力最强的‘风暴之牙’号，听我指令！”
“‘风暴之牙’号在！狼主！”通讯器里传来战团连长的声音。
“对准你正前方，坐标格伦德尔-77-阿尔法，无差别开火！用你所有的光矛和宏炮，给我把这个‘盒子’的墙壁轰出来！”
“遵命，狼主！”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通过舷窗看到，伴随舰队而来的那艘战列巡舰，『风暴之牙』号，侧舷所有的炮门都打开了。
毁灭性的能量开始汇聚。
“开火！”鲁斯下令。
数十道炽热的光矛，和成百上千发重型炮弹，组成了一道钢铁与能量的风暴，射向那片虚假的星空。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毁灭一个巢都世界的可怕火力，在飞出一段距离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逸散，没有空间涟漪。
它们就像是被一支无形的手，从现实中轻轻抹去。
舰桥上，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这种景象，超出了他们对物理和战争的所有理解。
“再来一次！”鲁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所有战舰，集火同一个坐标！我就不信，它能把整个舰队的怒火都吃下去！”
命令被执行了。十艘战舰同时开火，火力比刚才强了十倍。
结果，一模一样。
所有的攻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狼主……”舰长走到鲁斯身边，声音干涩，“这……这东西不是我们能用武器伤害的。”
“那就用牙齿！”鲁斯低吼道，他的双眼已经开始泛红。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脉动，扫过了整个舰队。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冲击，也不是灵能层面的攻击。它更像是一种……审视。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概念。
『样本』、『活性』、『结构分析』、『分类』、『威胁等级：低』、『处理方案：隔离观察』。
这些意念冰冷，客观，不带任何情绪。
鲁斯感受到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意念。
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战士，一个原体，甚至不是一个智慧生命。
他成了一件展品。
一个被钉在培养皿上，等待着被解剖，被分析，被贴上标签的虫子。
这股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比任何恶魔的嘲笑都更让他愤怒。侮辱，这是最深层次的侮辱。
“狼主……”舰长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栗，“我们该怎么办？”
鲁斯的脸上，怒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平静的狰狞。他咧开嘴，露出了芬里斯野狼捕猎前才会有的笑容。
“怎么办？”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地在舰桥回响，“他们想观察？想分析？想给我们分类？”
他猛地转过身，金色的双眸中燃烧着原始的野性。
“那就给他们一些……值得记录的东西！传我命令，全舰队！”
他的咆哮通过通讯频道，传遍了被困的十艘战舰。
“关闭所有火力系统！将全部能源，转向盖勒力场发生器！”
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狼主？”舰长不解地问，“在这种地方，强化盖勒力场是正确的，但是关闭武器……”
“谁说要强化了？”鲁斯打断了他，笑容愈发疯狂，“我要你们……逆转能量流！过载它！把它烧了！给我用帝国的技术，在这片虚假的‘现实’里，开一个通往地狱的窗户！”
舰桥上的所有太空野狼，在短暂的错愕后，眼中都迸发出了同样疯狂的光芒。
他们明白了。
如果敌人是秩序，那就用混沌去摧毁它。如果笼子是现实，那就用亚空间去融化它！这是芬里斯的逻辑，是狼王的逻辑！
“遵命，狼主！”
“为了鲁斯！为了芬里斯！”
“让他们见识一下太空野狼的怒火！”
战吼声此起彼伏。十艘战舰的引擎开始发出痛苦的轰鸣，强大的能量不再维持稳定的现实护盾，而是被粗暴地逆转，灌入盖勒力场的矩阵核心。
战舰的船身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幽紫色的灵能电弧在装甲上跳跃。
鲁斯站在舷窗前，看着外面“平静”的星空，他能感觉到，那股审视的意念，出现了波动。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现实扭曲』。
『分析：目标正在主动破坏维度稳定性』。
『威胁等级提升：中』。
“对，就是这样。”鲁斯低语着，对着那无形的观察者露出挑衅的笑容，“害怕了吗？想看看笼子里的野兽，和真正的恶魔，哪个更可怕吗？那就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
---
泰拉，摄政王之座。
罗伯特·基里曼切断了与莱恩的通讯，全息投影消散在空气中。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
“他还是老样子。”基里曼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永远的正确，永远的……冷酷。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但我就是无法接受。”
“因为您是帝国的建设者，而莱恩大人，是帝国的利剑。”一个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帝国刺客庭的大导师，瓦瑞斯，悄无声息地现身，“建设者考虑的是如何挽救资产，而利剑，考虑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切除威胁。”
基里曼没有回头，他知道瓦瑞斯一直在那里。
“现在，鲁斯成了那个‘威胁’。或者说，是那个‘代价’。”基里曼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我刚刚收到芬里斯的第十二份加密问询，比约恩亲自发来的。他问我，他们的王，在哪里。”
“您该如何回复？”瓦瑞斯问。
“我能怎么回复？告诉他们，他们的基因之父，因为一次鲁莽的突进，被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敌人困住了？告诉他们，他的亲兄弟，另一位原体，决定把他晾在那里，优先保证主力舰队的安全？”基里曼自嘲地笑了笑，“整个芬里斯星系都会燃烧起来。太空野狼会立刻脱离远征军，自己冲向那个死亡星域。”
“所以，您什么都不能说。”瓦瑞斯总结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必须撒谎，欺骗，拖延。”基里曼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星图前，看着那个被莱恩标记为禁区的坐标，“我必须以帝国摄政的名义，压制住太空野狼，安抚住黑暗天使，同时还要想办法，弄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到了万年未有的疲惫。管理一个濒临崩溃的帝国，协调一群性格迥异、力量强大的兄弟，这比指挥任何一场战争都更让他心力交瘁。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接在他的脑海中绽放。
不是灵能通讯，而是更直接，更根本的连接。
是父亲。
“罗伯特。”
许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仿佛隔着漫长的岁月。
“父亲！”基里曼精神一振，“鲁斯他……”
“我看到了。不要去责备莱恩，他的选择，在战术层面上，是正确的。”许欣的声音打断了他，“但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战术问题。”
“那是什么？”
“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许欣的意念中，传来了一段混乱而破碎的画面。那是一片黑暗的宇宙，巨大的几何体结构在星空中移动，它们所过之处，一切物质和能量都被分解，重组成它们自身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基里曼从那画面中，感受到了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那不是混沌的疯狂，也不是异形的贪婪，而是一种……彻底的漠然。一种将宇宙万物都视为原材料的，冰冷的逻辑。
“一个‘清扫工’。或者叫‘档案管理员’。”许欣解释道，“一个诞生于黑暗科技时代的造物，一个自我复制、自我演化的机械智能。它的唯一指令，就是‘整理’宇宙。它无法理解的东西，它会‘归档’。它认为有害的东西，它会‘删除’。”
基里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鲁斯……他被‘归档’了？”
“是的。连同他所在的那片空间，被整个‘剪切’下来，放进了一个观察盒里。常规的武力对它无效，因为它不遵循我们所理解的物理规则。它本身，就是一种移动的，可以修改规则的‘现实’。”
“那我们该怎么办？”基里曼追问，“我们怎么才能把它……摧毁？”
“你无法摧毁一个概念，罗伯特。”许欣的声音变得严肃，“就像你无法用战锤去砸碎一个数学公式。我们不能战斗，我们必须……沟通。”
“沟通？”这个词让基里曼感到了荒谬。
“对。找到它的‘语言’，告诉它，它的‘藏品’，是属于我们的。让它把鲁斯‘吐’出来。”许欣的指令清晰地传来，“这件事，火星的机械教也办不到。他们的逻辑，在它面前，就像孩童的算术。我需要一个人，一个能理解它的存在方式，并且能为我们打开一扇‘门’的人。”
“谁？”
“贝利撒留·考尔。”许欣说出了那个名字，“把他带到泰拉来。用最快的速度，不计任何代价。告诉他，万机神，有新的知识要传授给他。”
金色的光芒退去。
基里曼站在原地，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一切。他看向星图上那个死亡禁区，眼神变了。那里不再是一个未知的战场，而是一个……逻辑迷宫。一个关押着他兄弟的，形而上的监牢。
他转身，看向瓦瑞斯。
“大导师，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火星。”他的声音恢复了摄政王的沉稳，“用我的座驾，用帝国最快的船。去请贝利撒留·考尔大贤者来泰拉。告诉他，父亲……在等他。”
---
『雄狮之傲』号，舰桥。
莱恩·艾尔庄森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四个小时。
他面前的星图没有任何变化。那个坐标点，依旧是一片虚无。
“吾主。”一名智库战士走上前来，“芬里斯的舰队，出现了异常的灵能波动。非常……狂躁。”
“是基里曼在安抚他们。”莱恩头也不回地说，“他擅长做这些。”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智库战士忍不住问，“就这么等着？”
莱恩缓缓转过身，墨绿色的动力甲在舰桥的灯光下显得冰冷。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黑暗天使。
“你们也想问这个问题，对吗？”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你们也觉得，我应该像个鲁莽的芬里斯人一样，带着舰队冲进那个未知的陷阱里，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豪赌？”
没有人敢回答。
“我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等待的每一秒，都比鲁斯在里面战斗的每一刻，更让我煎熬。”莱恩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人能懂的疲惫，“因为他只需要战斗，而我，需要思考。思考如何在我们都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情况下，赢得这场战争。”
他伸出手，指向星图。
“我们的敌人，它很谨慎。它只带走了鲁斯的十艘船，没有触碰我们的大部队。这说明，它要么能力有限，要么……它在邀请我们。它设下了一个陷阱，用我的兄弟做诱饵。而你们，竟然想让我踩进去。”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
“我最初的计划不变。派遣侦察部队，用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去慢慢剥开它的外壳。在得到足够的情报之前，主力舰队，一步都不会动。这是命令。”
就在这时，一道加密通讯请求，直接连接到了莱恩的指挥王座上。
是基里曼。
莱恩接通了通讯。
“莱恩。”基里曼的投影出现，他的表情异常严肃，“计划有变。父亲联系我了。”
莱恩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
“父亲说了什么？”
“他解释了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基里曼快速地将许欣告知他的信息，转述给了莱恩，“那不是异形，也不是混沌。是一个……我们无法用武力战胜的东西。”
听完基里曼的叙述，莱恩沉默了。舰桥上的其他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看到他们的领袖，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一个……档案管理员？”莱恩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他感觉自己万年来的战争认知，正在被颠覆。
“是的。父亲的命令是，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不要激怒它。”基里曼说，“他正在想办法和它‘沟通’。他需要我们做的，是建立一道封锁线。一道真正的，能隔绝现实的封锁线。他需要我们在这里，盯住它，确保它不会……‘归档’更多的东西。”
莱恩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了。他之前的谨慎，歪打正着地符合了父亲的意图。但他和父亲的出发点，截然不同。他考虑的是战术，而父亲，考虑的是……存在本身。
“我明白了。”莱恩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会在这里建立防线。告诉父亲，在他找到钥匙之前，这扇门，不会有任何东西能进，也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出。”
“保重，兄弟。”
“你也是。”
通讯切断。
莱恩再次看向那片虚无的星空，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是面对敌人的警惕，而是一种面对宇宙伟力时的……敬畏。
他转身，面向他的战士们。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在舰桥中回响，“全舰队，以‘巨石’为核心，构建‘静滞力场’防御阵列。目标，坐标格伦德尔-77-阿尔法。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堵墙。”
---
黄金王座。
许欣的意识从与基里曼的连接中抽离，他感到一阵源自帝皇残魂的疲惫。
强行去解锁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对他而言，消耗巨大。
“您看到了吗，瓦尔多？”许欣的意念在王座系统中流淌。
“我看到了，陛下。”瓦尔多的意志回应道，“一段……不该被记起的历史。我记得那一次远征，您将那片星域列为禁区，并抹去了所有相关的航行记录。我当时以为，那里盘踞着某个强大的灵能种族。”
“不，它没有灵能。它甚至没有‘生命’，至少不是我们所定义的那种。”许欣的思绪转向了那个被称为『造物引擎』的远古智能，“它是一种纯粹的逻辑。一种可以自我迭代的宇宙法则。混沌是宇宙的癌症，是无序的疯狂。而它，是宇宙的强迫症，是绝对的，冰冷的秩序。”
许欣能感觉到，在那个遥远的“盒子”里，鲁斯正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挑衅着那个存在。
“鲁斯的做法很危险，但他做对了一件事。”许欣说，“他让那个‘档案管理员’的注意力，从‘分类’，转向了‘处理’。他让一个冰冷的程序，开始思考一个它从未遇到过的问题：一个不符合任何逻辑的‘样本’，该如何处理？”
“您认为，这会为我们争取到时间？”瓦尔多问。
“是的。它在学习，在分析鲁斯的‘疯狂’。而我们，也要开始学习它。”许欣的意识，转向了太阳系内的红色星球，“考尔是第一步。他那颗渴望知识，超越教条的大脑，是我们理解那个存在的‘解码器’。”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许欣的意念沉了下去，他望向了亚空间的深处，望向了那颗燃烧着图书馆的巫术之星，“我需要一个翻译。一个能将我的‘逻辑’，转化成亚空间‘语言’的翻译。一个能听懂宇宙的哀嚎，也能看懂现实的公式的……人。”
他知道，他必须再去见一次马格努斯。
但这一次，不是去请求，也不是去道歉。
而是去……雇佣。
“瓦尔多，替我连接禁军的深层数据库。”许欣下达了新的指令，“调出所有关于‘普罗斯佩罗’的原始影像记录。所有未经修改的，最原始的战场记录。尤其是，关于阿泽克·阿里曼和他那些红蝎密会的资料。”
他知道，想要说服马格努斯，他必须拿出足够的，能让那个破碎的灵魂，重新燃起希望的筹码。
而那个筹码，就是救赎他那些已经化为尘土的“千子”们的，唯一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