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温柔地铺满了窗台,试图唤醒沉睡中的人儿。当姚书钰第三次轻叩房门,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的宠溺时,沈倾倾才猛地从混沌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抓过床头的手机,眯着眼一看——9:30!
“啊!”她瞬间清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和欧阳冶约的10点!要迟到了!
她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冲进衣帽间,胡乱抓起一套简约大方的连衣裙套上,又冲进浴室快速洗漱,整个过程兵荒马乱。
“倾倾,起来啦?快下来吃点东西,张妈熬了你最爱喝的粥。”姚书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妈,我不吃啦!我今天有急事!”沈倾倾一边对着镜子胡乱抓了抓头发,一边扬声回道,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和急切。
几分钟后,她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脸颊还因为匆忙而泛着红晕。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慢着点!什么事这么急?让家里司机送你去!”姚书钰看着女儿毛毛躁躁的样子,连连摇头,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我知道啦妈!我先走了!”沈倾倾抓起玄关柜上的小包,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像只灵活的小鹿般跑出了大门。
姚书钰看着女儿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风风火火的。”
沈倾倾气喘吁吁地赶到星光咖啡馆时,离十点还差两分钟。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神色有些萎靡不振、顶着两个明显黑眼圈的欧阳冶。
她快步走过去,刚坐下,欧阳冶就把一杯已经点好的、温度恰好的拿铁和一块精致的抹茶蛋糕推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调侃:“哟,我还以为我们倾倾大小姐贵人事忙,要放我鸽子了呢。”
沈倾倾没立刻接话,她跑得有些急,端起咖啡杯猛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稍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
放下咖啡杯,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接得让欧阳冶猝不及防:“欧阳冶,我有办法缓解,甚至可能彻底清除枭哥哥体内的毒素。但在此之前,我要知道全部——关于他中的毒,所有的细节。”
“噗——咳咳咳!”欧阳冶刚喝进去的一口咖啡差点全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脸都涨红了。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点调侃和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慌乱!
他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枭哥绝对不可能告诉她!那是谁泄露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无数个问题和恐慌瞬间挤爆了他的大脑!他甚至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不该存在的耳朵。
他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甚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装傻:“倾倾,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毒不毒的?枭哥身体好得很,我听不懂……”
“欧阳冶!”沈倾倾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看透一切的锐利,“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知道这件事纯属偶然,但我知道就是知道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欧阳冶紧绷的神经上:“你不仅仅是他的堂弟,你还是枭哥哥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明明现在可能有了一线希望,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承受痛苦,直到……直到最后一刻吗?你就真的甘心吗?”
“我……”欧阳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理防线正在被一寸寸击溃。他当然不甘心!他比谁都希望傅枭能好起来!可是……
“我知道,枭哥哥肯定是怕我有危险,怕我卷入其中,他想保护我。”沈倾倾的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更深的执拗和温柔,“可是欧阳冶,我也想守护他。他宠着我,护着我,我也想尽我所能地去宠着他,护着他。我不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眼神真诚而炽热,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心。
“可是……枭哥他……”欧阳冶还在挣扎,傅枭那双冰冷警告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没有可是!”沈倾倾斩钉截铁,“枭哥哥那里,我去说,我去承担。所有的后果,我来负责。你只需要告诉我全部真相,甚至……告诉我需要什么,也许我真的有办法呢?”
欧阳冶彻底震惊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沈倾倾。这还是那个两年前对张玄烨死缠烂打、对傅枭避如蛇蝎、甚至三个月前还吵着要和傅枭彻底断绝关系的任性大小姐吗?
她眼中的坚定、勇敢和那份深藏的爱意,是如此真实,如此灼人。
他原本以为,只是他枭哥一厢情愿、情深不寿。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双向奔赴!只是这奔赴的路上,荆棘密布,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欧阳冶沉默了良久,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疲惫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唉……”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干涩得厉害,“这件事,要从很多年前傅家那场几乎灭顶的大动荡说起……”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陷入了那段血腥而黑暗的回忆。
“那时傅家内忧外患,敌人手段极其狠毒,傅家和欧阳家上到老人,下到懵懂的孩子,都惨遭毒手……那一次,对方用了阴招。一支特制的毒针,原本……是冲着我来的。”他的声音带着痛苦和后怕,“是枭哥……他在最危急的关头拉了我一把,与我调换了位置……那根毒针,就那样……扎进了他的后颈。”
“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伤口都很快愈合了。我们都以为没事了……可是后来……”欧阳冶的声音开始颤抖,“每个月农历十五,他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发狂暴怒,双眼泛红如同嗜血的野兽,全身青筋暴起,痛苦不堪……我们怀疑是某种极其阴损的生化武器或者古毒,研究了这么多年,用尽了办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毒素每天都在加深,侵蚀他的身体……明天……明天就是十五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沈倾倾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割锯。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少年傅枭推开弟弟、以身挡毒的画面,能感受到他每月十五承受的非人痛苦。她的心疼得几乎要窒息,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需要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异常冷静,“告诉我,都需要些什么东西?无论多难,我去找。”
欧阳冶报出了一连串只听名字就知道极其珍贵罕见的药材:“千年极品灵芝、百年野山参、天山雪莲……但这些都只是辅助,最多只能暂时缓解他发作时的痛苦,稍微延缓毒素侵蚀的速度……最关键的那几味能中和甚至清除毒素的主药……我们至今没有任何头绪,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倾倾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她相信阎王说灵泉水能解百毒,所以灵泉水能缓解,也能根治,只是需要时间。
和欧阳冶分开后,沈倾倾独自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底那片沉重的阴霾和蚀骨的心疼。她的枭哥哥,到底默默承受了多少?而她,竟然蠢得浪费了那么多本该陪伴他的时光。
她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中却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无论多难,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救他。
这一次,换她来守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