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了。
车窗上的水幕好像瀑布，哗哗地往下流。
“城西地势低，这么大的雨，下水道来不及排水的话，会把咱们淹了吧。”苏姜说。
元堰安闲适宜，“我会游泳，能把你救上岸。我还有钱，再赔你一辆新车。”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对着车窗拍一张照片，“这样的经历不多，要保留记念。”
他还发朋友圈，附言，“暴雨，被困车中。”加一个愉快的表情。
苏姜就没他这么轻松，皱着眉头，在手机上看天气预报，提示附近都是暴雨，不过两小时后雨渐止。
“慕容静在策动一个大项目。”
元堰突然说话。
苏姜已经对这个名字免疫，淡淡回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元堰笑眯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苏姜皱眉头，盯他一会儿，“说起来你也是投资圈的大佬级别的人物，别人都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你怎么好像很空的样子。”
“我也很忙啊。”元堰挑起眉，眼睑下的泪痣跟着动一动，“心累、脑子更累，所以得找有趣的人聊聊天，比如你。”
苏姜无语了，转回头，继续看手机。
员工们虽然回家了，有些工作还是要做的，工作群里现在也是乱成一团。
她看得仔细，却不搭话。
陆晨矅让她超脱。
对待下属不需要事无巨细，他们知道怎么做。另外还是那一句，有些跟头要自己栽的，会长记忆。
他比她大三岁，集团公司的管理者，实际的工作经验远超过她。由他嘴里出来的话，苏姜会给予尊重。
她安静下来，但元堰的聊兴还在。
“我研究过你。”他又说。
这话题没有引起苏姜的兴趣，而且都懒得抬眼看他。元堰无奈，勾一勾唇，他补充一句，“还有慕容静。”
苏姜依旧垂眸，理都不理。
元堰假装叹气，“你就不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很无聊。”
苏姜终于抬眼看他，“吃饱了撑，没事找事。”
元堰笑了，“你很有底气。”
苏姜点头，“对，我很有底气。”有国家承认的证书，底气十足。
元堰眯起眼，饶有兴味地看她片刻，然后语重心长，“我是男人，我很诚恳地告诉你，男人的话，当不了真的。”
苏姜看看车窗外的雨幕，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
一时走不了，车厢这么小，她只能随便地聊上几句。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话，当不了真？”
元堰没想到她会这么想，不过也点头，“确实，我的话也不能全当真。”
苏姜看他。
这货接受的教育好，眼界开阔，又懂得打理自己，气质气场俱是一流。她在心底评估，这人在女人堆里，应该是抢手货。
不过她不混富豪圈，对他的情况不了解。
“你有联姻对象吗？”
“有，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对方不喜欢我。”
元堰答得简单，“她认为我冷血无情，独断专权，且……女人太多。”
苏姜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也终于有了兴趣，“展开讲讲。”
元堰笑起来，“我这个年纪，要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反而会很奇怪。不过最近半年是空档，对美女提不起精神，独来独往。”
苏姜揶揄的口吻，“生病了？”
元堰轻描淡写，“是的，相思病。”
“哦。”
苏姜及时闭嘴，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元堰静止了好一会儿，突然一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之一。聪慧灵动的那种，而且变化多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所以陆晨矅还是有眼光，早早下手，锁定了她。
苏姜低着头，随意地答，“对于夸赞我都是笑纳。”
元堰笑，“慕容静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不过她的聪明是表现在智商上，我问过几个学界大佬，对她的专业能力都是赞不绝口。陆晨矅是她的学长，必然懂得她的可贵。”
苏姜斜着抬起头，“听说过同行相轻吗？”
“听过。”
元堰点头，“但那是基于学术主张的深层对立，智力上，谁也不敢轻视对方。”
苏姜撇撇嘴，“他们又不搞科研。”
元堰的目光很深，里面有难以名状的内容，声音低沉，好像引诱夏娃的那条蛇。
“搞科研是项目，商业合作的也是项目，其中有共通的部分。对于陆家和慕容家来说，他俩是强强联手，所向披靡。这中间的利益，超乎你的想像。”
苏姜呵呵，“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元堰感觉说得够了，抬头看一眼车窗，他点头，“好。”
还是那句话，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他有耐心，等着苏姜心墙倒塌的时刻。
*
折腾了一圈，苏姜终于回到星海公寓的家里。
不巧。
在地下车库遇到陈艺青，她看过来的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的感觉。
苏姜只疏淡地看一眼，没有打招呼。
晚饭前雨差不多停了，不过风还是很大，苏姜嫌累，给翠品那边，找跑腿的给她送几个菜过来。
科创园那边也要联络，据说供电正常了，下午就算了，晚上该有的直播还是要有。
事情有一堆。
她聚精会神地做着，听到门铃声，她以为是跑腿的送餐过来，心无旁骛地过去，打开门，看到的却是陈艺青。
“你……”
“苏姜。”
陈艺青很突然地握住她的手，“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
苏姜被她吓一跳，使劲地抽出手，又往后退，“你别这样，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任何人。”
“你可以的。”
陈艺青跟进去，对着她扑通地跪下，“我妈快要被他们弄死了，凭你和元堰的关系，只要他肯出手，我妈就能脱身。”
没见过这种场面，苏姜目瞪口呆。
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力拽她，“我和元堰没什么关系，你求不到我这里。”
陈艺青扑着要去抱她的腿，说出来的话，又让人脑门子发抽，“你不是他的情人嘛。”
苏姜恼了，厉声喊她，“陈艺青，想发疯你去外面疯。”
说着便想推她出去。
陈艺青属于病急乱投医，扯着她的衣服，死活不肯走。
“苏姜，我妈的事情我只能求你。”
她哭得涕泪直下，“我本来不想管她的死活的，但她毕竟是我的妈。”
苏姜彻底无语，而这时，跑腿送餐的小哥过来了，看到里面的情况，他一时不敢进来。
“过来过来。”
苏姜则朝他招手，“帮我把她弄出去。”
小哥犹豫着。
陈艺青突然跳起来，“你真的不肯帮我吗？”
苏姜无言以对，“我帮不了你。”
陈艺青恨恨瞪她，“你见死不救，不会有好下场。”
说着，她转身奔出去。